茫茫山岳,皑皑白雪。
冷冽惊寒的劲风卷着鹅毛般的大雪呼啸而至,群山轰鸣,如雷霆掠过。
若是此刻站在太华山上,可见风漫绝壁,雪舞横岩令得整个山脉仿佛披上了一件银色的战甲,会让人错觉,这是一条拔地而起、横贯南北的白色巨龙,眺目远望,依稀可见延绵数百里的龙身,却再难分辨出那已探入远方天穹深处的龙头。
太华山位于昆明西郊,滇池西岸,隔滇池与金马山遥遥相对。北起碧鸡关,南至海口,绵延三十多公里,最高峰罗汉峰,山峦起伏,彤似卧佛,故也称卧佛山。隔水相望宛如一个丰盈的女子躺卧滇池岸边,亦有“睡美人”山之美称。
山似美人,却是不见美人,倒有一行马队踏着雪地,行走于太华山下。
马队一共是十八轻骑,看不到车辇,其中三人并肩领头,居中之人是一个身着青衫、约摸五六十岁大小的老人,精神矍铄,面容红润,长须垂胸,怀抱长刀。
老人神态虽然豪放,脸上却隐隐挂有一丝落寞沉郁之色,乍看起来不似走南闯北的豪客,反倒像是个屡试不中之后,一面感叹怀才不遇,一面依旧苦读的老秀才。
左右两骑稍稍拖后,一位是三十余岁、身材高大的黑衣人。
黑衣人腰跨战刀,身穿盔甲,马鞍旁还挂着强弓,装备整齐看上去像是个将军,他面色冷漠,目不斜视,双眼开阖间隐露凶光。
另一个是一位二十出头、身穿皂衣的年轻人,面容凝重,目光低沉,粗短身材,筋骨强健,背负一柄长剑。
剩余的十五骑跟随在七八步开外,俱是灰衣夹袄,宽襟快靴,精悍十足。
这支马队看上去已经奔波良久,胯下坐骑个个口喷粗气,蹄下发软,在狂风中仅能勉强行路。但马背上的十八人却都精神健旺,不现丝毫疲态,甚至连那位年近花甲的老者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亦只穿小袄薄衫,并无畏寒之态,显然大有来历。
若是仔细观察,还可注意到每一匹马鞍后都斜插着一面小小的镖旗。随风招展的小旗上以金粉写着一个“王”字,那正是云南最有名的镖局“天王镖局”的镖旗。
如果有人注意到这十八骑,定对他们蹊跷的行踪产生疑惑。
十八人的马队对于一个镖局而言可不算小股人马,一些小镖局全员出动也未必能凑够十八骑,可这么一些人出门在外应该是接到生意出镖才是,那为什么看不到他们护送的货物?没有货物就不是押镖,又为什么大多数人都兵器不离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些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马力终有不支,午后时分,那老者勒缰停马,望着前方的一条小溪,开口说道:“所有人下马,在此地休整片刻。”他的语声并不大,看似毫不费力,却可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山间还有余音回荡。
将军模样的黑衣人催马上前,宽皱的额头凝起了川字,说道:“父亲,再赶上一个时辰的路就能过了太华山,那时应该就安全了。”
紧随在老者身后的年轻人也劝说道:“爷爷,父亲说的对,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晋王李定国的西军兵力收缩十分厉害,过了太华山虽然也有不少西军的据点,可基本都是空的。”
从三人的对话中不难听出,他们是祖孙三代人。
老者名叫王岳,乃是天王镖局的总镖头,他开创天王镖局三十多年,押镖从未失过手,声誉响遍整个云南,绝对的金字招牌。
将军模样的黑衣人是王岳的长子王龙,很多年前就离开镖局出门闯荡,外人很少知道他的消息,也不知他何时回到了天王镖局。
而年轻人是王龙的独子王虎,他和父亲王虎多年不曾相见,可父子感情倒是不错,这次出镖他最是热情,只因这次押完镖后就再也无需和父亲分开。
天王镖局的三代当家人竟然倾巢而出,可见这次出行极其重要。
王岳并不赞同儿子和孙子的话,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担心,可是现在人困马乏,再走下去必会跑死几匹马,这倒也就算了,可万一遇到山贼草寇,我等体力不支怕是难以招架。”
王龙沉咛片刻,说道:“好吧,就依父亲所言。”太华山确实不是什么安全之地,大小山贼少说也有七八股,天王镖局的招牌威慑力十足,可不等于一定能吓住所有人。
王虎也不再多言,下令其他镖师就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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