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怕是一个人独处惯了,忽而我闯入你的生活里,又突然离开,才会如此念念不忘。”
苏清婉一针一线细细的绣着,令逸安看她如水般专注的眸子里头,似乎少了几分灵气。
“殿下是个打小儿便在皇宫中长大的人,而清婉不过是个平凡的丫头,在民间自在久了,真要让我与殿下成婚,指不定三天两头我便跑出去了。”这话倒是不假……上回她便是拿着自己给的腰牌,说不见就不见了……
令逸安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又想起了些往事,“你既还记着那些,当也记着你我二人的情谊的吧……”
可苏清婉却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直了直身子,朝着令逸安摇了摇头。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嘴角还挂着笑,成熟的让他有些害怕。
“我生来性子就浅,深宫王府的日子过不惯的。倒是楚凝公主于殿下而言是个不二之选吧。公主不论是教养学识还是才情容貌都更胜我一筹,且与殿下你原就有婚约。如此一来,我也算是成全了一段佳话。”
成全了一段佳话……令逸安的眉头蹙的越来越厉害,瞧他那样子,似乎是要把整个云府都给卷进他那扭曲的眉毛中去。
“那日在皇后娘娘的寿辰之上,我也见过楚凝公主一面,那容颜姿色当真是天下无双。殿下抱得了美人归,怎么还不高兴了起来呢。听我一句劝吧,好好让公主坐那恒王妃的位置,北疆天朗才能长久的平和下去。殿下也不想因为一人私心闹得两国交战吧?”
这……
原本只是想来倾诉一下衷肠……怎么就将这事情给扯到了北疆和天朗两国身上……
见他那略微有些迷茫的眼神,苏清婉不慌不忙的解释着,“难道殿下连这孰是孰非都分不清了吗?北疆来的公主,若是被殿下你退婚,北疆人该作何感想?殿下是皇上的亲兄弟,不为皇上分忧,还要给皇上挑事儿吗?”
“殿下对我的真心,我不是感受不到,只是我身份卑微,承受不起你的厚爱。今夜有风无月,待会儿我给殿下上了药,你便撑把伞回去罢。”
她说着,当真就去拿了些研好的草药过来,轻轻的掀起了令逸安的衣角,看着他流着血的伤口,觉着自己那几番话是不是太残忍了些。忽而内心有些不忍……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纵使有再多的无奈,他们二人的之间也只能这般。
外头的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清婉……”
“叫我苏清婉吧。”
“……今日这宅邸被搬空了,你和云游打算住哪儿?”
“此事不必殿下费心,我们师徒二人自会解决。”
“那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离开。
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呢。
等到婚事成了定局,等到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就会离开天朗,去往别的地方。或许是南越,或许是瑰蕊逢玉,或许是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不说话了。”
令逸安见她迟迟不肯开口,心里也算是有数了,“罢了,本王从不强人所难,你我二人只当是有缘无分吧。清婉,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日后,你一定要过得好。”
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一把油纸伞撑开,一个有情人释怀。
走到了云府大门口,令逸安还是不舍的回头看了看苏清婉的身影,她还在执着的拿着针捣鼓着她手里的那副绣品……他笑了,想着,还好你手笨,不然你若真绣出来了一套被辱赠与我,我才是要夜夜都不得安眠了呢。
谁知一抬眼竟看见了另一个人。
“恒王殿下怎的有空这个时候还到这破地方来。”
是云游,他浑身都湿透了,想必是淋着雨回来的。
令逸安上前一步,将云游框在了油纸伞下,好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吞吐了半天,他只说出了几个字,“本王此行,是来告辞。”
两个男人的眼神相对,不知为何,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电光火石。倒像是两个经历了很多的老友,彼此之间无需多言。
“那云游还望殿下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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