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抬头望向朱祐樘,便说出自己的请求道:“老臣跟高家有旧,经账房手册所载,老臣……老臣累计已经收取三千九百两!虽是以儆银收之,但老臣只感罪孽深重,便假意答应高家所请,再以薄资五千两资之。经交谈得知,高家人手里有高恒这么多年在京行贿账册,老臣已经安排仆人在其身边伺机窃取,请许老臣将功抵罪!”
“如此说来,你是要替自己求情啊!”朱祐樘看着这个白头苍苍的老头竟然是这个心思,不由得哑然失笑地道。
其实万安不说,自己亦是知道万安和刘吉必定拿了高恒的孝敬银。
只是因为这个理由便处罚两位阁老的话,自己这位皇帝确实显得过于苛刻,且不利于自己接下来的施政。
在万安和刘吉这种位置,地方官员每次孝敬数百两,这是时常会有的事情。毕竟冰儆、炭儆和别儆,这已经成为重臣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敛财手段之一。
只是没有想到万安的求生欲这么强,竟然在退回赃款的同时,还安排细作在高家人身边窃取账本,却是要将功补过。
万安整个人显得可怜巴巴的模样,十分郑重地点头道:“老臣恳求陛下原宥,请给老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除了高恒所赠颇多外,还有谁的孝敬金额明显不合理的?”朱祐樘其实并不打算惩治万安,但还是板着脸询问道。
万安似乎是连想都没有想,当即供出一个人道:“漕运总督周鼐!”
“只要你能拿到行贿账本,朕不仅恕你无罪,而且另有恩赏!”朱祐樘看到万安确实是一心求生,便进行许诺地道。
在很多人的眼里,万安这种人拿了这么多银两,简直是罪无可恕。
只是这便是真正的人性,哪怕被公认为文官典范的三杨之一杨荣之家亦是恶瘤,而大明第一贪则是有贤相之称的徐阶,这天下贪官根本杀不过来。
换一个人在万安的位置,同样还是会继续拿这么灰色的孝敬银。从自至今,每个当政者台都说要吏治,结果这个官场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肃清过。
之所以在原本历史中的弘治朝看起来贪官比较少,不过是弘治朝已经被文官集团所掌握,焉有自己查自己之理?
万安听到朱祐樘的表态,当即便恭恭敬敬地道:“老臣叩谢陛下隆恩!”
二月中旬的京城,春光灿烂。
朱祐樘在结束下半场的议事后,便是忙里偷闲漫步来到金鳌玉蝀桥,正在桥中央欣赏这一处湖光山色。
春风轻拂而过,湖面显得波光粼粼,蓝天和白云正倒影在湖面,不远处的琼华岛呈现生机勃勃。
太液池是北海、中海和南海的统称,这片水域由北到南,占据着西苑大半面积。
在整个北京城中,除了这一片水域,仅有城北有着四海之一的后海。而今哪怕朝廷重臣在城南都看不到一眼湖面,而自己在家里便能欣赏这片湖光山色。
只是作为帝王,不论是软香的美人儿,还是眼前这如画的风景,都不能真的沉沦其中,而是要时刻谨记着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棉花是他弘治元年种下的种子,但想要开花结果,却是少不得悉心照料,甚至还得亲手斩刀斩杀想要阻止棉花生长的害虫。
其实跟很多的穿越者不同,他所信奉的是发展,而不是一昧的掠夺。
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从各国皇室或部落酋长手里抢夺金银,这样做固然来钱很快,但却不利于长远的发展。
最重要的是,华夏单纯掠夺金银回国并没有什么用处,大量白银涌入只会成为地方阶层挤占百姓的生产资料的筹码。
朱祐樘知道想要的是真正强国,只有效仿英国发展纺织业,从而成为纺织品的最大出口国,这种才能从世界各地获得源源不断的养料来滋养华夏。
当然,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甚至还需要燧发枪的支持,而棉花扩产自然只是第一步。
“陛下,这是刚刚文报房出炉的邸报,还请您过目!”刘瑾匆匆走过来,将一张像是报纸的东西呈道。
原本邸报是由通政司负责,但现在情况已经有所变化,这种舆论的大杀器不再属于文官集团,而是收归新设的文报刊。
朱祐樘看到面刊登自己在耕藉礼增加棉花和向全国征集改良纺纱机巧匠的报道,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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