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
毓秀峰洞府之内。
“那秋华就与兄长说定了,二十年内逐年交付部分空斩手环,共计一半;余下的另一半,五十年后一次性交付。
至于空天战具,二十年后交付一艘次一级的,五十年后再交付两艘次一级的,八十年后交付最后一艘次一级的和那艘以空渊兽材料打造的上乘空天战具。”
南宫秋华端起灵酒敬了何炼一杯,何炼一饮而尽后,道:“弟妹尽管放心,不谈你我交易,只说当年弟妹出手相助的情分,南宫家订购的这批东西,为兄都会尽心的。”
何炼与南宫秋华一番客套下,算是正式谈妥了交易,一旁的陆抗早就不耐烦,只道:“好了吧,我本是来与兄长叙旧的,你这一上来就拉着兄长谈事。
如今事情既已谈妥,赶紧把东西给兄长,之后莫再来烦,我要与兄长促膝长谈。”
陆抗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再不似当年的飞扬少年,下颌也蓄起了指头长的胡须。
南宫秋华倒也给陆抗面子,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匣递给何炼,何炼接过后打开,就见当中装着一個鸡蛋大小的珠子,这珠子内有幻彩流动,何炼轻轻一触,就只觉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流于心间。
此物便是顶级结丹灵物--洞妙幻真。
以何炼的感觉这洞妙幻真当是没什么问题,可事关结丹,他还是递给自家夫人一观。
赵火儿接过后,仔细翻看了一番,才传音道:“这洞妙幻真有一二天地规则外显,当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夫君若是还不放心,之后可请马师叔再验看一二。”
说完,赵火儿递还洞妙幻真,何炼不动声色的将其收入储物袋内。
南宫秋华见之对陆抗道:“夫君之意,秋华已然明白,不敢再搅扰夫君叙旧,烦请嫂子带我去他处逛逛。”
赵火儿自无不从,待两人离开,陆抗彻底撒欢了,一屁股坐到何炼身旁,倒上三杯酒道:“这些年还多谢兄长宽慰我,愚弟敬兄长三杯。”
以三杯酒为起始,陆抗算是拉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的数落起南宫秋华来。
何炼听的发笑,这也才真的觉得尽管二十多年过去,陆抗已然是筑基中期修士,但只从心性上看,与当年并无太大变化。
陆抗絮叨了一通,带着点醉意道:“兄长可有什么御妻妙术?我见嫂子这般结丹修士,却也对兄长百般依从,兄长一个眼神过去,嫂子就知兄长心意。
而且还容兄长讨一房侍妾,甚至让侍妾诞子,足见兄长御妻术高妙啊。”
何炼自得的一笑,只是事关夫妻房中之事他又哪里会道于外人,只道:“哪有什么御妻妙术,不过是真心相伴,加上偶作一二情意妙趣之事,年深日久,自然夫唱妇随了。”
“哎,好生羡慕兄长,要早知入赘南宫家这般多条条框框,我就...”
陆抗气恼的说着狠话,不过即便南宫秋华不在跟前,还是没把最后的狠话说完。
何炼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道:“行啦,切莫这般说,弟妹听到会伤心的。”
“我算是看透了,秋华是把我当驴一样支使,就跟前面吊一根萝卜,我死命用劲儿苦熬几年,她就让我吃上一口。”
何炼听的好笑,心想这形容还真贴切,南宫秋华可不就是这么辖制陆抗的吗?不过话不能这么说,只道:
“你当初不是来信说已然翻身做主了?”
陆抗一听这话,直起腰杆道:“这话不假,如今秋华无论在内在外,都让我三分的。
只是吧,我就觉得她跟我师父一样,天天教我如何修行,我修炼有成就赏我一二。
我也晓得她这是对我好,可她纵有千般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不像我妻子。”
何炼听明白了,敢情是这小子痒了。
凡人有七年之痒,修士大多时间在修行,如今陆抗是有点二十一年之痒的架势。
陆抗修行至今二十一年出头,前面花七年筑基,之后十四年修行依旧顺遂连破关隘,用十多年修行到筑基中期,修炼速度不可不谓不快,哪怕以他上极之资来说,这般修行速度也已然是惊人了,足证陆抗在南宫家大多数时间都在苦修的。
不过随着年岁渐长,修为渐深,脑子更加灵慧,对南宫秋华的手段自然看破,对一成不变的生活有了一二厌倦。
“愚弟是当真羡慕兄长,有妻有妾,有子有徒,立业教化,修行顺遂,生活圆满。我要是能像兄长这般该多好啊。
秋华...哎,二十多年了,还把我当孩子哄。
什么开悟神通就诞子,筑基后期就成婚,神通是那么容易就领悟的吗?修行又是那般拿着尺子比量着前行的吗?”
陆抗絮叨之间,又把自己灌醉了。
看着心中已然有些郁结的陆抗,何炼琢磨是不是该和南宫秋华说说。
说起来,他起初和陆抗交情不算深,不过是开灵大会上帮衬了一手,可二十来年相互通信未曾断过,陆抗又一直执礼甚恭,故而他与陆抗多少是有些情谊在的。
不过何炼也没有冒然行动,当初三年小聚时,他就知南宫秋华这般的门阀高女,看似彬彬有礼,实则崖岸自高,最难说话。
一弹指,给赵火儿去了信后,何炼思索起是他事以作等待。
好半晌后,赵火儿携着南宫秋华回来,三人先是一阵寒暄,而后何炼竟是和赵火儿论起道来,赵火儿虽不解何意,但还是与何炼认真谈论起来。
“夫人,我百艺门在这楚北可谓旁门,可修行上仍需深悟本心,以本心临大道,觅得自己的向道之念,以此立基,深固根本,铸就道心,然否?”
“然也。”
“再问夫人,人之天性可是本心部分?向道而行,若认为与道不合,或者说旁人认为与你所行之道不合,该强扭天性否?”
“天性为本心部分,怎能强扭?
更别说修行修的是‘莪道’,旁人之见,哪怕是师父,也最多是指引,当以我为主,旁人所言只能是参考。
就如我当年困于练气大圆满十多年,也几度拷问本心,是否该背离门规,另寻他途筑基,这说明我本心有所躁动,是天性中的不耐让我不安于困境囹圄。
可深悟本心之后,从功,道,技三途体察,最后心甘情愿的让天性妥协,继续打磨技艺。
以我自身修道经历而言,天性不能强扭,只能自悟后自行调整,迫于外力的强扭,或许一时间于大道上显得顺意,可长此以往,本心反复,势必生障。”
何炼点点头,赵火儿以自身经历举例,说的极为透彻,他不由转头看向南宫秋华道:“弟妹以为如何?”
南宫秋华眉头微凝,似在思索,默默无言。
何炼见此又道:“弟妹,我有一则趣事想与你分享一二,可愿一听?”
南宫秋华这下倒是很快给出回答。
“秋华洗耳恭听。”
“这事是为兄当初教院出来的一名弟子,于前些年给我信中所言之事。
此子名为刘福,被还真仙门的福德明尊收为弟子。
有一日,福德明尊为众弟子讲解《还真字解》,末了,问众弟子可有疑难。
刘福便以天性设问,而后自问自答,引得福德明尊大为称赞。”
南宫秋华或许不知刘福之名,但福德明尊的大名如雷贯耳,当即神色郑重起来,恭敬道:“不知兄长这位弟子如何以天性设问。”
“刘福因为出身凡俗,又父母早亡,在进百艺门之前,吃百家饭长大的,虽说勉强过活,但十数年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故而天性喜食。
那日,他读‘正所非源,非上非下’这一句心有所感,便设问:日后要是能辟谷了,是不是就不需要吃饭了。
弟妹可知他如何回答?”
南宫秋华稍作沉思,只道:“却不知兄长这位弟子如何回答,但秋华以为既已辟谷,若无应酬,只要不是上好灵膳能助力修行,自然不需要再食。
有这时间,无论修行还是习艺不好吗?”
“弟妹说的不错,不过我那弟子却是这般说的:吃与不吃重要吗?重要的是‘我想’,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并没有所谓的对错上下。”
南宫秋华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一旁的陆抗不知何时醒了,带着几分醉意,拍手大赞道:“妙啊!妙,当真是妙!
兄长,你这弟子根性如此之高,怎舍得送去还真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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