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8章 归属(1 / 2)因特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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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夜深人静,她在那端低泣之时,白礼在这端久久不能入睡。

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的难过逐渐被恐惧与凄怆所替代。这些天白礼所明白的道理比这二十多年的都多,也逐渐明白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

所以白礼每日还得强颜欢笑,吞下苦涩的药水,只为能多延长几日,与父母呆在一起,然而这心底的空荡却不是家人的陪伴所能替代的。

每夜想起白礼的泪目,白礼更加不能入睡,情花毒所引起的剧痛早已让白礼麻木,而心底的伤痕却被无限放大,痛彻心扉。

甚至之前的白敬祺都没曾这样窝囊过的——蜷缩在角落只想把自己保护好,面对白礼的职责一句辩解的能力都没有的,虚弱。

苍白的脸色下透着死灰,衣带也宽松许多,背影也有些佝偻,那个整日牛X哄哄的白敬祺此刻却如此脆弱。

“白礼。。。。。。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白礼缓缓俯下身,忽然一下子抱住了白敬祺的脖子,让白礼在她怀中哭泣,再也不肯放手。——正如多年前白礼的保护一样,她如今成了白礼的依靠。

厨房门口,佟湘玉回身搂住白展堂,二人老泪纵横。

“敬祺,你看——”

指尖所指引的尽头是一片细碎的光景,真实得令人愈发感到心慌,于是,往日的影像如同洪水般叫嚣着填补脑海的空洞,硬生生将一个人的存在分成过去与未来,存在与虚无。

推开尘封已久的屋门,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零零洒洒地飘荡,那日她离开后就再未进去过的,如今她想看看这里再走。

白礼有点不适应房间的昏暗,压抑得有些恐怖的陌生,她轻轻走到案边,顺着发旧的木桌边上抚过去,如同覆盖在那人曾留下的痕迹中,莫名地熟悉感令她安心。

打开柜子,白礼蓦地一怔,她看到柜角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件陌生却又熟悉的衣裳,有些破旧,但绝不是一个成年男子能穿得上的,她将其拿起,看到上面熟悉的碎花边,荒凉,自心底悄悄泛出。

那时白礼们出去玩,敬祺不小心弄扯了白礼的衣服,回去后又买了一件补偿。那时却在自己面前不屑地说那衣服早被白礼丢了,弄烂的衣服还要回去做什么?

她早已忘记,却不知那个人悄悄将这件衣服收回,珍藏在房中。

抚着衣服上难看的补丁,白礼不禁哑然而笑,她似乎能够看到白敬祺手握针线满头大汗的窘样,桌上的细细划痕一定是那时候留下的。

少年脸色涨红,怀中抱着女孩的衣服不知所措,其中散发的体香令白礼迷了心志,却又将自己的情愫掩饰得很好,每日每夜,将衣服搁在枕边就像白礼在陪伴,才能安心睡去。

以至于,如今这衣服上竟已全是白礼自己的气息。

她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这气息,化成奔腾熟悉的情感,一下子堵住了她所有的思想与呼吸,如同惊涛骇浪般袭来,震得她站也站不住。

双脚一软,白礼直直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不是说已经要好好活下去了吗?不是已经决定要忘记了吗?

白礼,你一定要幸福。

——可是。。。。。。没有你的世界,我如何能幸福?你看,我的世界全部是你的气息,每当我睁眼,目之所及都是你的痕迹,我怎样才能将你从我的生命中洗去,怎样才能?

白礼微微蜷着身体,将脸埋进那充满了那人气息的衣服中。

——没有了你的世界,我如何能幸福?

她周遭的空气中,忽然就多了一层雾气。

许久过后,白礼才喃喃出声:“敬祺,你说过。。。。。。”

你说过,永远都不离开我,陪在我身边,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你说过的。。。。。。”

你说直到世界只剩下微弱渺小的一点光亮,也会跟我在一起,不离不弃。

“你说,此生白首不相离。”

可当白礼们在等待此生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将来。

“白礼,我只要你活着。”

如今,还能够做到什么,为了一个承诺,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白礼感到淡淡的血气,正弥漫而上,来不及做出反应,她便看到手中的衣服沾上了一大片刺眼的鲜红,她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越是用力擦,血水就顺着嘴角滴落在衣服上。

“噗!”

她只能看着自己,像要将这抑结于心的痛苦随着血液狠狠吐出来,最终面色苍白地瘫软在地。一心想着生命也许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终结。

——什么都做不了。

她身边漂浮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周遭,似乎有个支离破碎的声音在一遍遍重复着。

白礼,谁来救救你?!I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看惯了喜剧,偶尔看看这种悲情的片段,也是很感动的。

楼主您的标题是我在小学时偶尔念到的,恰巧是与另一首“老夫聊发少年狂”一起看到。惊异于苏东坡如此豪放之人也会写出如此悲凉之词。但当我读到岳飞的小重山时,也便明白了。

我突然想到,有一天,吕白二人老去,会怎么样?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不得不去面对。但未免,光阴流逝得太快了。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当苏轼带着眼泪提笔写下此文时,王氏已离世有十年。五千年也是弹指挥间便湮灭逝去,何况十年的光阴?但对于一个人来说,十年足以让一位豪情满怀之人白发满头。

猛然想起这句话: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悲伤会因崭新的事物的到来而被记忆抛弃吗?如此看来,睹物思人才是最大的悲伤。

人不能活在回忆里,但偏偏回忆,是那么美。再回首时,那些泪水想来可笑;却不知再回眸时,那些欢声笑语也能叫我潸然泪下。

这是一个清凉的早晨,暮光还未照亮一方天际,古老的七侠镇深处偶尔会传来一声不知名飞禽的鸣叫。为这幽静的古道又添上一层说不出的悲凉。

一个手握快板的流浪者从巷口一路走到巷尾,偶尔念出一两句不成调的曲词,伴着快板敲一下,于是声音便一下子传得无比幽远。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街边一户人家的门忽然开了,一个一身浅紫色便装的瘦小女子走出来,她梳着单马尾,肩膀上挂着碎花布做的包袱,手中握着一把剑,这是一个江湖剑客最通用和简陋的装备。

她轻轻合上门,转过身却怔了一下,她身后站着一个男子,牵着一匹马,马鞍上还挂一个包袱,白礼手中提着一壶酒,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她垂下眼帘:“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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