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操很是殷勤地请秦川进入大厅,里面早有一群公子哥等候,这些人大部分都有秀才功名,甚至是举人,有几个人,黄梦见到都神色微变。
秦川听着兰操介绍,跟这些人一一见礼。
这些人不少是久闻秦川的才名,今日得见其人。但是言语态度上,既没有敌视,也没有高高在上,表面上的客气做得很足。
秦川亦暗自观察他们,发现这些士族子弟,身子骨不说是弱不禁风,但也不算强健,有好些个看起来气血亏空,想来是平时纵欲,没有节制。
东南之地如此,料来大梁朝其他地方也差不多。
一個王朝的兴衰,往往从士绅权贵阶级能看出端倪。
若是这些阶级的子弟崇尚武风,气血阳刚,那么王朝必定处于蒸蒸向上的时期,反之则到了末期。
因为权贵士大夫家的子弟,不但读书容易,练武更是不难,只看能不能吃下读书练武的苦头,如果这点苦头都吃不下,他们将来还会占据高位要职,官场军队的风气,自然而然就败坏掉了。
秦川结合自身几世以来的见识,看到这番场景,心中对大梁朝未来的走向愈发清晰。
过不多时,一位女子和一位身着华贵的公子出现。
登即吸引所有人目光。
“红楼楼主苏香,镇南候家的小侯爷。”
有人忍不住低声惊呼。
苏香是红楼楼主,红楼乃是临川画舫以下,青楼画舫里最出名的之一,而苏香突然成为红楼楼主,身上有许多神秘色彩。
而且相比兰操的气质清雅,泠泠如山泉水,苏香更有种魅惑人心之感,绝色容光,每每惑人眼目。
反倒是她身边的小侯爷,光彩也因此黯淡了。
众人皆目光在苏香身上挪不开,唯独秦川不受影响。
“秦相公,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苏香竟先向秦川打招呼。
一时间秦川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不乏有人想着,若是苏香对他们这样打招呼,真不知是何等滋味。因为苏香出场,绝色容光焕发,实在叫人着迷。
“大名实不敢当,姑娘过誉了。”
秦川的话,如春风细雨,浇在众人心头,凉丝丝的,这样一来,苏香那摄人心魄的魅力,似乎也消减许多。
旁边的黄梦心里暗生惭愧,他刚才几乎也被苏香的魅力迷惑,有些失神。而身边的秦川,居然一点影响都没有。
“他出身贫寒,读书比我更加正心诚意,理解圣道,不为绝色所惑。这一点,我确实及不上他。看来我今后也得戒色,专心读书,若是能悟透圣人的微言大义,未必不能有朝一日,胜过秦川一次。”
黄梦一直在寻找秦川的特质,想着今后如何击败秦川。
虽然屡遭秦川打击,几乎道心破碎,可是每次回去,黄名士都强力开导他,而且黄梦也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当时心气跌倒谷底,事后回想起来,依旧能振作起来。
毕竟黄名士说过,屡战屡败和屡败屡战表面上看起来一样,实际有本质的区别。
其实黄名士是教他做官的道理,以及黄梦和秦川本质的区别。
但黄梦以为这是读书做人的道理。
权贵世族子弟相对于寒门子弟,最大的优势便是能承受得起失败。似秦川这样的出身,一次重大的失败,足以一世不得翻身了。
而黄梦有黄家作为依靠,将来真出了什么事,顶多不过是换个地方重头再来而已。
其余人见秦川能不受苏香的魅力影响,心中不免暗道:“此人意志坚定,能有今日的名声,绝非偶然,可惜出身不行……”
他们当然觉得,秦川跟他们不是一个赛道的。
寒门士子,即使跃龙门,也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面对皇帝或者朝堂大佬,实是没有拒绝的权力。
有时候被当做弃子,都没法反抗。
譬如路提学,进了京城高升又如何?
一旦失了势,怕是再也爬不起来。当然,人在高位,该有的尊重,还是得尊重。
只是也就那么一回事。
接下来分宾主落座,小侯爷指着大厅挂着秦川作的水调歌头,笑道:“听说秦大才子做此词后,已经许久没有人在临川画舫奉上大作。今日你既然来了,大伙自是更不敢落笔,不如你直接拿出佳作,让我们直接欣赏得了。”
原来他最近在追求苏香,见苏香对秦川态度不一般,有些不舒服,干脆让秦川先亮出本事,有佳作在前,今日若是作得不如此前,水准差太多,秦川从前的水平也会遭到质疑。
反正苏香对秦川的观感,肯定不会如现在了。
若是秦川后面才拿出作品,便有了前面士子的作品作为陪衬,对比之下,一旦水准还不错,超过众人,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众人不乏心思剔透者,知道秦川先出手,对他们大有好处,若是后出手,反而可能沦为陪衬。
于是纷纷起哄。
秦川微微一笑:“既然大家盛情,我便不推却了。”
他想着先出手也好,免得待会浪费时间,还跟这些人磨磨唧唧。顺道先试试那广陵琴,看有何蹊跷。
秦川又向兰操道:“还请兰操姑娘借我纸张墨水一用,待会我想弹琴,由姑娘替我吟唱拙作,不知可以么?”
“秦公子想弹广陵琴?”
“嗯。”
他肯定要试试那琴到底有没有那么玄乎,至于会不会弹不好,出现意外,其实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平平无奇的古琴,他也能以元神之力震荡空气,发出妙音,自不会出现尴尬的局面。
如果琴不好,他还可以推脱不要,表示高风亮节。
届时兰操这边,肯定另有补偿。
若是没验货,直接将彩头领走,那就不好退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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