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逸醒来后,望着禅房的狼藉一片,眼中并无多余的情绪。
他脱下沾了灰的白色僧袍,沐浴后换了一件新的,出尘脱俗,不染尘埃。
淡定自若地将散落在地的经书一一捡起,按照原先的次序码放整齐。
察觉少了一本,仅仅微微蹙了眉,又当什么都没发生般继续。
一切恢复原状后,他清洗茶具,放入一把茶叶,开始煮茶。
茶香四溢,茶气氤氲,在这萧瑟的秋风中多了一些暖意。
但他知道,这种暖意到不了心底,甚至连眼底都抵达不了。
浮于表面的暖,自欺欺人而已。
他这一生,说到底不过笑话一场。
他是悲天悯人的高僧,同时又是彻头彻底的恶人。
他渴望朋友,渴望真情,可他所有事都带有目的,他对所有人都是利用。
或许,有个例外。
毕竟相处中他真的开心过,也付出过真心。
但这种真心与假意杂糅,互相渗透,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他不能否认,他在利用她。
正如他也被人利用。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这八个字,是他最常念的。
但有些事根本回不了头。
他宁愿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却也只是他愿意而已。
他宁愿只是明逸,玉明寺的一个和尚,用佛法渡人,却连自己都渡不了。
他胜不了天。
升天倒可以。
明逸期待一了百了的那天。
可即便他真的死了,这世上的纷争依旧不会停歇,不过是多了另一个明逸。
环顾住了多年的木屋,屋前的一草一花,都是他亲手所植,陪他多个春秋,多个冬夏。
是不是要到离开的时候了?
武安将军府。
薛执眯着眼,挑着眉,凝视着手中薄薄的金箔片。
这动作,持续了有一盏茶时间。
“爹,看出什么没有?”薛平实在受不了他的沉默,这已经是第三次问了。
薛天望着父亲的白眼,拉了拉薛平。
还用问吗?明显是没看出来!
“爹,要不请奶奶过来瞧瞧?她老人家见多识广,说不准认识。”
薛平望着父亲的白眼,拉了拉薛天。
薛老夫人还是来了。
细细端详了金箔片,没说话,提笔写了封信。
“平儿,让玥儿找人送给韩期怀。”
薛天有些懵,现在怀疑明逸是大梁的奸细,为何信要送给大郑的老王爷?
而且,还是让凌玥找人送。
薛老夫人皱巴巴的眼皮轻抬,斜了他一眼。
“韩期怀对大郑的人和事了解甚多,问他没错。至于让玥儿安排送信,是因为铭儿留在京城的亲信会听她的指示,免得信落入旁人手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若真有麻烦,那就是大麻烦了。
大周将军府的老夫人与大郑南王府的老王爷私交深厚,再光明坦荡,也有通敌之嫌。
薛天不满:“可玥儿已经与韩铭一刀两断了,奶奶您这么做不是让他们藕断丝连吗?”
亲哥忍不住笑了,已经不屑于掩饰嫌弃了。
“天儿,你就别操心韩铭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没看出来?玥儿喜欢的是阿昀!你啊,安安分分做哥哥吧,别再痴心妄想、自讨苦吃了。”
“大哥,你说话太刻薄了!怎么叫痴心妄想?”
薛平拍拍他的肩,笑着叹了口气,送信去了。
薛老夫人与薛执也拍拍他的肩,投以同情的目光。
次日,凌玥将薛老夫人的信件与她给韩铭的放在一起,又在外面套了一个信封,随后便去了大郑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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