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则是一边用眼神示意她别找麻烦,一边干笑着回应:“那是自然。”
赵氏心中的顾忌海瑶不是不知道,可眼下早就已经把司马府得罪了个彻底,还想着什么维持表面的平和,就算你想人家也是未必同意的。所以还不如自己先爽了,司马府的人在明面上反倒不敢拿他们真的怎么样。
至于吴修远在朝中的境遇,压根也不会因为赵氏的做小伏低而变得更好,当然也不会再差到哪里去了。
“的确,光是瞧着司马府的规矩都和咱们府上诸多不同哩,毕竟之前我可从未听说过京中哪个府上的妾侍和家里人见上一面是不合规矩。”海瑶面上笑盈盈的,一张嘴开开合合却是不留情面。
“就连宫中的娘娘,一年之中也是有固定的时间可以让娘家人递牌子入宫团聚的,这样看来,司马府的规矩竟是比宫中还要重上几分哩!”
此言一出,这八角楼里的众人似乎在一瞬间都被吓了住,什么东西一旦牵扯到宫里就是需要小心再小心的,没有人会想要引火烧身。
而司马夫人的脸色这会儿更是精彩万分,心头翻涌着人的情绪太多,以致于本人都确定不了到底应该在脸上呈现出哪种表情来。
他们司马府近两年本就有些树大招风,若是方才的话被有心人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虽然司马县公早就私下里站在了太子的身后,但毕竟太子还不是天子,身为臣子的这一身荣华还不是在圣上的一念之间。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司马府又岂能越过宫里去?今日不过是因为珍姨娘未曾过来别院,改日我便嘱咐府上的人,让珍姨娘回家看一看。”司马夫人嘴上说的和善,眼刀却直直的落在了海瑶的身上,里面的冷意几乎要溢了出来。
若是目光能杀人,海瑶早就死了千百回了,她毫无察觉般的坦然的望了回去,脸上的笑意未减分毫:“珍堂姐竟是没来?刚刚我在别院里看到了三公子最爱的那匹骏马,还以为按照三公子对珍堂姐的喜爱,必定是走到何处都会带着她的。”
“夫人,要说您这别院,就算放眼整个京城也是顶尖别致的,不知道稍后我能不能随便逛逛?”
她这话题转的未免有些生硬了,当在座的夫人小姐们都还一头雾水的时候,司马夫人却像是吞了苍蝇一般的心头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膈应。
司马夫人也是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落到被一个黄毛丫头威胁的境地。
若是让对方这一逛,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了,到时候要是被揭穿了吴谨珍今日没来的谎言,司马府的脸面只会更难看。
她算是瞧明白了,吴大学士的这个嫡长女断不像之前外界传的那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
今日司马扬当然带着吴谨珍来了,但肯定不是因着‘宠爱’。因着之前善缘寺被算计,司马扬一直看吴谨珍不顺眼,不仅在府内对其百般打骂折磨,还时常会带吴谨珍出来任那群狐朋狗友羞辱。
收拢了思绪,司马夫人勉强维持着表面的淡然,转过头去和身边的丫鬟吩咐道:“你去派人寻寻三公子身边的小厮,问问今日珍姨娘是否同行,若是同行了就安排一处清净所在,让吴大娘子和她这对母女好好聚一聚。”
以吴谨珍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够进的了这八角楼,但要是被旁人发现司马府竟然虐待妾侍,那也是一桩丑闻了。
司马夫人显然是不敢赌海瑶到底留了什么后手,只得捏着鼻子认了怂。
虽然她往回找补了一番,可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不过就算大家看出了点猫腻也是不敢多说半句的,只能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把话题给扯远了。
如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司马夫人便再也没有骚扰赵氏和海瑶的意思了。
等到宴会进行到了尾声的时候,之前那位丫鬟折了回来,说是已经准备好了清净的地方,只等着宋氏过去与珍姨娘叙话了。
宋氏自是激动不已,赵氏和海瑶也在众人的注视下起了身,一并跟了出去。
严格来说她们也算得上是吴谨珍的娘家人,司马夫人嘴唇动了动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阻拦的话来。
相比于继续呆在这八角楼里,赵氏宁愿去探望吴谨珍亦或是在别院里随意的走一走,此时自然也是顾不上司马夫人的想法。
三人跟在那丫鬟的身后,很快就来到了一座离着八角楼不远的凉亭里,丫鬟只扔下一句‘还劳烦贵人们稍等片刻’,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不曾见到吴谨珍了,宋氏看起来有些焦躁不安,在凉亭中拉着赵氏就说个不停。
一边的海瑶有些百无聊赖,和二人说了一声后便带着春喜出了凉亭,在附近的羊肠小路上转了两圈,直至前方突然出现的一道人影拦住了她的回去的路。
“骆公子。”海瑶眉头一跳,面色如常甚至带着些冷淡的福了福身。
而几步开外的骆弘信则是也拱了拱手:“吴大小姐。”
骆弘信今日穿着的是月牙白的蜀锦长袍,名贵的布料在日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他身姿挺拔、面目俊朗,好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令京中小姐们都神魂颠倒的形象,却无端的让海瑶觉得后脊背生凉。
她不着痕迹的眯了眯眼,在脑子里将今日的一切都迅速的回忆了一遍,随后落落大方的开了口:“骆公子若是想要见我的话,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的大费周章。”
这样笃定的语气,成功的让骆弘信那张好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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