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
谢辰瑜在别院召见苏州知府,知府掌一州民生政务,农桑水利、渔民制丝、经商耕田样样都要管。
如果当地制丝出现问题,他一定逃不掉。
苏州知府名叫薛祥,三十六岁,弘治十年的两榜进士,在苏州从知县做起,一路升上来成为知府,政绩不错,吏部考核也年年得优。
与脑满肠肥的贪官形象不同,他身形颀长,不算高但精瘦匀称,穿着天青色长袍,面容饱满,皮肤略黑,浓眉大眼带着谦逊的笑意。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辰瑜大方赐座,笑说第一天来,召见他主要想听听苏州城的风土人情。
薛祥恭谦抱拳,行动间自有一股江南文人雅士的优雅风流。
“启禀圣上”
“苏州城民生一向安好,事农的百姓有三成打渔、三成种稻米、四成种桑养蚕”
“事工的百姓多开有缫丝纺织的作坊,其次有染坊,绣坊、成衣等等”
“经商的百姓门路就多,三教九流各式各样,酒馆客栈钱庄布庄,与别处无异,请圣上明察”
地方父母官对当地政务介绍,娓娓道来了如指掌,话语流利。
谢辰瑜不由点头:“不错,看来平日用心政务”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在其位谋其政,这是微臣的本分”,薛祥谨慎谦虚。
虽有赐座,却始终躬身站着,每回答问题必定躬身抱拳,一副为人臣的谦卑模样。
谢辰瑜是带着偏见来的,现在却挑不出任何毛病。
又问了些别的民生问题,薛祥一一对答如流。
临走,谢辰瑜突然问。
“薛爱卿以为,苏州织造的丝绸品质如何?”
薛祥一顿,像是没料到皇上会这么问。
“启禀皇上,不是微臣夸口,我苏州自古擅长养蚕植桑,别处有的品型花色,我苏州织造必然有,别处没有的云锦、浮光锦这些工艺,我苏州照样一绝”
“好!”
谢辰瑜连道三声好。
他拍了拍薛祥的肩膀:“看见爱卿这样自信,朕就放心了”
薛祥离开后,谢辰瑜收敛笑意,表情更加严肃。
赵海战战兢兢立在一旁,林夕梦也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大气不敢喘。
“明天后天两天,从缫丝作坊,一直查到成衣铺,中间所有来源工艺都要摸清楚,朕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赵海领命而去。
室内只剩林夕梦一人,她犹豫半晌还是说。
“薛知府这么信誓旦旦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真不知道丝绸出问题了,另一個是……他根本不把朝廷和皇上放在眼里”
谢辰瑜双拳猛地收紧。
“他最好是真不知道,朕还可能留他一命”
此时薛府。
薛祥神色匆匆回府,立刻有小厮带着两个心腹幕僚从后门直入书房。
半个时辰后,小厮簇拥着两个幕僚又从后门匆匆离开,转眼隐匿在大街上消失不见。
第二天,赵海扮作商人模样,以合作为由,把整个苏州城与丝绸相关的地方都查问了个遍。
再次回到别院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
他满身疲惫跪在皇上面前,手里捧着几块色彩鲜艳的布。
“启禀皇上,奴才把所有作坊排查一遍,只在染坊的库房发现一批遇水掉色的天丝锦”
林夕梦过去查看,再拿出那天买的两套衣裳对比,发现就是同一种料子,而且遇水掉色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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