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州属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冬暖夏凉,四季分明。
临近过年,一场雪也不见,倒是让朱铭颇感舒适。穿越后年年都遇到大雪,唯一不降雪那年,还怕第二年有干旱和蝗灾。
军械还在打造当中,朱铭闲得无聊,去官学转了一圈。
县学规模很小,只九十多个学生。
州学就更惨,才二十多个学生。
朱铭问了一下,黎州的发解举人名额,每届州试才特么两人。
州学校长苏茂与朱铭同科,也算一个倒霉蛋。寒窗苦读十余载,好不容易考进士,竟被扔来黎州做校长,而且只能教授二十多个学生。
这也就罢了,还四年没有挪窝的迹象。
“何不奏明朝廷,让蛮夷子弟入学?”朱铭提议道。
苏茂摇头:“蛮夷子弟,只能入读藩学。能设藩学校的,要么是河湟这些要地,要么是广州那等富庶州府。黎州边辟,不可能设置藩学。”
朱铭说道:“黎州蛮夷众多,应该设置藩学,我来给朝廷疏。”
“如此就仰赖成功兄了。”苏茂对此非常期待,一旦设置藩学,多半让他兼领更容易熬资历和政绩。
朱铭带着几个随从,骑马出城闲逛。
汉水流沙河两岸多种油菜,油菜苗已经齐膝深,还套种了一些能经霜的蔬菜。
距离河岸较远的旱地,遍种蚕豆和豌豆,豆苗间同样种着蔬菜。
田亩之间,偶尔能看到桑树,这里也是要采桑养蚕的。
骑马溜达到临近山区,发现大片大片的花椒树。黎州只有一种贡品,红花椒,运到北方挺值钱的。
看到有农民锄地朱铭便下马走近,让白胜等人帮忙干农活,自己则跟农民攀谈起来。
农民本来有些害怕,说话也极为拘谨,聊着聊着就放松下来,开始讲述自己的日常生活。但也只捡好听的说,不敢非议官府,只在不经意间说起一些困难。
总体来说,黎州农民的日子,过得跟金州农民差不多,甚至还要稍微好些。这里的人均耕地面积稍多,且气候更适宜耕种,而且粮赋不用外运交,每年最大的负担居然是花椒……
每年到了花椒采摘季节,不管家里种没种花椒,都要承担一份赋税,而且交到茶榷场运往茶马司,州县两级官员都不准插手。
这是极不合理且不合法的,但茶马司就是牛逼。
朱铭打算跟茶马司杠一杠!
连续骑马走访数日,时间已经到了小年。
押司突然送来两封信,一封是濮州老部下耿鼎臣所写。这厮调到犍为县做主簿,就在黎州隔壁的嘉州,他从邸报看到朱铭被贬汉源县,立即写信过来叙叙旧情。
另一封信,是犍为县令虞祺所写。
虞祺跟朱铭是同科进士,耿鼎臣调到他手下做官,因为都认识朱铭,关系处得还不错,这次一并写信过来聊聊。
朱铭对虞祺的印象不深,想了好半天,才记得他们一起喝酒过。
信中还附带了一首诗,是虞祺八岁的儿子所作。这位老兄明显在晒儿子,竟说此诗是儿子七岁时的作品……
他儿子叫虞允文。
朱铭让魏应时和曾孝端,各抄一本大学章句疏义和中庸章句疏义,附带回信给虞祺、耿鼎臣寄去。
转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朱铭叫来随从和家眷,设宴好生庆贺一番。
这里不咋热闹,比金州差远了。
初一元旦,朱铭在门口贴了副对联。县衙官吏纷纷效仿,这玩意儿比桃符省事得多,特别适合普通百姓庆祝新年。
时间是过得真快,已经到了宣和元年。
主要是从金州到黎州,路就走了几个月,朱铭沿途还要探访情况,比正常的赶路速度更慢。
去年底,宋徽宗设立裕民局,一个月不到就下令解散。
这事儿跟徐处仁有关,就是在徐州整顿官场、打击贼寇,还让石元公带着两三百冶铁户离开的那位。
徐处仁在徐州政绩斐然,受到宋徽宗亲自召见。
徐处仁说:“近年来全国水旱频发,公私凋敝,兵民皆困,应该尽早想办法。”
宋徽宗觉得很有道理,跟徐处仁商量之后,设立“裕民局”寻求振兵裕民之法。
元丰改制废除三司,职责大多划给户部和工部,这两个部门都是蔡京的大本营。
“裕民局”有点像国家计委,蔡京感觉自己的权力受到挑战,更何况徐处仁还做过副宰相。
蔡京的反应非常激烈,当着皇帝的面质问徐处仁:“今设局曰裕民,难道平日就不裕民吗?”
宋徽宗不想太折腾,毕竟还得仰仗蔡京捞钱,于是把“裕民局”给罢了徐处仁被贬去做扬州知州。
徐处仁心灰意冷,告病辞职回乡,一位贤臣就这样结束仕途生涯。
徽宗朝有很多能臣干吏,都是这样离开朝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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