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想知道,我大明朝的钱,都去哪里了!”
见二人仍然不说话,朱由检于是动怒。
“那朕就准了耿应昌,取缔东西两厂,你二人等着千刀万剐吧。”
李永贞顿时哭出声来:“陛下,真不是奴婢等人不愿意说,实在是怕陛下您、您听不得啊。”
“都到如今这般田地了,还有什么是朕不能听的。”
李永贞于是横下心来,叩首道。
“回陛下,自天启元年始,地方各省再未往中央运过一两银子,税银,全都被地方官员所贪墨瓜分!”
“放屁!”朱由检大喝一声:“我大明朝还没亡呢,地方官员怎么敢干这种诛九族的混账事来。”
“所以魏公公他用了东厂!”
王体干接过了话,替魏忠贤打抱不平道:“凡是贪墨之官员、包庇之官员,东厂尽数捕杀,但是没办法,地方上那些官员前扑而后继,更有甚者,在地方养私军,对朝廷谎报是叛党、是揭竿而起的百姓,用这些私军对抗厂卫。
至天启六年,天下各省的叛党、盗匪多如牛毛,东厂已完全失去对地方省府的监管,魏公公只能将各省的东厂缇领全部调往南直隶,为我大明朝守住最后一块赋税之地。
南直隶连着浙江,去岁一年岁入银为四百七十七万两,上交二百二十万两,扣留二百五十七万两,用于南京六部各衙门以及浙江布政使司上下官员们瓜分。
奴婢等人知道,但是我们不能管,再管,东林党就要和奴婢等人的东厂、锦衣卫打到底,这银子,他们一部分,朝廷一部分啊陛下!”
说完话,王体干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魏公公与奴婢等人确有受贿,但奴婢等人贪墨的银子加在一起也才不过六七十万,贪这些钱也不过是为了平时能吃的好一点,过过口舌之瘾罢了。奴婢等人一群太监,就算有金山银山又如何,朝廷若是亡了,狗娘养的东林党们可以去投建奴继续做高官,奴婢等人又能投谁去啊。
魏公公自缢于德陵,这就是奴婢等人唯一的下场,陛下,陛下啊。”
朱由检的眼角抽搐起来。
他想到后面李自成入北京,百官们凑出来的赎罪银足有几千万两之巨!
这还只是北京一城,更加富庶的南直隶、浙江、福建、广东呢。
十七世纪,世界白银可是足足有三分之一都在中国!
钱呢,都去哪了。
“辽饷已经加到了三百九十一万两,可这笔银子只够守住宁锦防线,无力收回失土。”王体干嚎哭完,膝行上前对着朱由检说道:“袁崇焕曾经给魏公公写过信,恳求朝廷能将辽饷加到六百万两,用于关宁铁骑的扩军,这笔银子,朝鲜愿意出五十万两,但朝廷拿不出这笔钱啊。
魏公公没有办法,袁崇焕就去投东林党,希望东林党给他筹银子,可天杀的东林党哪里关心国家,他们装进腰包里的钱又怎么愿意砸进辽东那个无底洞。
陛下,再这么下去,宁锦防线是一定守不住的,建奴贼酋皇太极整天在前线蛊惑人心,搞了一个什么汉八旗,现在已经有上万人了,全是从宁锦军中脱离出去的将校军官和一些文官。”
朱由检闭上了眼睛。
李永贞看了一眼王体干,赶忙哭道:“陛下,两厂不能裁撤啊。”
“行了!”
朱由检烦躁的大喝止住两人哭声:“朕知道两厂不能撤,但现在东林党已经逼到了朕的面前,他们今天连枚卜选臣都搬了出来向朕示威。
朕明明已经没有了退路,但朕还要想办法继续退,朕不退,他们明天就敢去投皇太极,朕不退,国家明年就亡了!”
王体干眼珠子一转:“陛下,要不,要不把他们全杀了。”
“呵呵。”朱由检冷笑一声:“杀能解决问题吗?杀光他们又有什么用,北京城里这些东林党人只不过是全天下东林党利益团伙在朝廷、在朕面前的代言人罢了,朕就算把他们全杀光,朕落到的,也只不过是北京一座孤城,加上一个摇摇欲坠的山海关、宁锦防线。
北京连自给自足都无法实现,你让朕拿什么去供养山海关、去养宁锦防线袁崇焕手里那五万大军。”
面子上的君臣和谐,还要继续维系下去,甚至要更加紧密的维持下去。
这一点,是当务之急,更是必须要守住的底线。
“不要等东林党来逼朕的宫。”朱由检站起身:“魏忠贤不是教过你们一招了吗,由明转暗,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王体干顿时大急:“可是陛下,一旦如此的话,那,那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名义继续攥住江南那为数不多的赋税了。”
“朕比你们更清楚,但朕没有办法!”
朱由检一手指向殿外:“你们要是有能耐,为什么当年不把东林党赶尽杀绝,现在走到这一步,烂摊子都丢给朕吗,朕现在已经想尽办法如何保全你们性命了,要是连命都没了,那就再也没了机会。”
王李二人绝望对视,许久后顿首拜泣。
“奴婢叩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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