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下也要披麻戴孝吗?”
这事周汉是真没经验。
为过世的长辈披麻戴孝据说是从孔子时开始的,至今已经有数百年,而北面薛郡就是鲁国故地,这习俗早就流传了过来。
周络也是习惯这位叔父有些地方缺乏常识,只觉得是因为在军中待了太久导致的。“叔父…老家长本是长辈,披麻戴孝也是应该,且由您主持丧礼,到时还需驻起哭丧棒呢。”
周汉点点头。
“了然,了然……”
河这边露天搭着棚台,周曷已经入殓,在摆就在棚下。
有人扯了白布过来,披在周汉身上,头戴白帽,腰间的白布用麻绳系紧。哭丧棒本应该用柳木做,但一时未有寻到,只拿了根漆黑的木棍子来,让周汉接过。
“大父生前有言,河谷诸事艰难,勿要铺张日久,是以今日一过,便要下葬了…”
这人带着泣声说道。
周汉这才注意到,为自己系麻绳的是周曷的长孙。他虽然年不过十七,面色犹显稚嫩,但当初也响应打过水贼。
“我当拜谒!”
周汉拄着哭丧棒往前,虽然名义上是由他主持丧礼,但没人觉得他二十余几的年纪懂得什么,其中自有长者居中操持,周汉只按照程序在棺木前跪下。
旁边一老者唱词。
“周氏长者曷,先西周文公咎嫡孙…”
一通长词念完,周汉退开,到一边站立。
似乎是看出了周汉的心不在焉,一旁的周络低声道:“叔父且看念词那人神情…老族长所用棺木正是他在河谷两月中为自己备下的。”
“肃言!”
周汉瞪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还敢说笑,回去便给你几鞭子!”
周汉早已经不因新卒叛乱的事情怨恨周曷,他只是事到临头了,经由丧礼上的这般景象,已经是完全不知该怎样说收粮一事,这才心神不定。
周曷刚走,自己就又要钱又要粮,这不是显得欺负老实人么……
一通丧礼流程走完,已经是入夜。
周边点起灯火,周曷之子跪了一个下午,此时摇摇欲坠的起来,站在台上。
“先父有言,请周縢之子、西周公国故公子伝之玄孙周汉为氏族长…”
台下寂静无言,周汉见人人面向自己,也不知当族长的是不是都要走这流程,只好顶着硬着头皮上台。
周曷之子继续说话。
“另…周氏既离秦庭,不为郡县所治…虽无有赋税之困,亦难聚力自保…即日起,依沛县旧日之例,但有户中,当纳税过河,以求久安…事有违者,除名族中,永不为周氏之人!”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半年都不曾纳赋税服劳役,每家每户都悠然自得,如何就一朝之间就要按秦时故例了?
而周汉闻言,则是蓦然回首,看着那合盖的棺木,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周曷!
“他知道我缺少什么…也知道我要做什么!”
……
天下聪明人何其多,只不过个个都为自身处境困扰。
周曷也是死时,才能一连送给周汉大礼!
“……”
周汉恍惚回首,勉强将心中的惊喜压下。
他发觉不少族人正看向自己。
毕竟死者为大,而且那位又是老族长,动不动就说要驱逐出族,怪吓人的。
族人反驳不得,只好寻上周汉这位新族长。
“家长以为如何?”有人忍不住这般问道。
周汉深吸一口气看向他,在心中酝酿了一番话语。
长者周曷的这份礼,他收着了!
“行伍缺粮一事,诸位都有所耳闻,若是士气因此萎靡,恐难挡水寇来袭。”
“老家长留有遗言,倒是解我烦忧。”
“民户纳赋纳税供养行伍,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因此老家长之言必定实行!”
“不过,河谷中诸事简陋,田地无着,若按秦例大肆缴纳,各户中恐怕难以为继。”
“是以,各户中纳粮份额可经由商议后,再成定制。此事不必急于一时,延后数日后亦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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