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既然无心功名利禄,也不想去闯下一番事业,那就听老头子一句劝,莫要想的太多,也莫要去管太多。”
“我见你一意醉心修行,那便如此坚持下去就好,总有一日能拨开云雾,得见日月光明。”
“来,下棋!”
云管事有些感慨的说着,拿起一枚棋子重重的落下。
李桐也随之收回了思绪,尝试静下心来。
他年少便得道果传承,虽然仙神之上犹若雾里探花见不真切。
但种种玄奇技艺真的是如若乱花渐欲迷人眼一般,让他时不时都会生出些别样的心思。
终究还是经历太少,心性定力,比不过云管事这种活到大限,看破世事的老人。
就像现在,他就做不到像没事人一样接受那花儿一般的美丽的苏末,还有着那样一副不为人知的暗面。
只能说,人心难辨。
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
李桐抬手、落子,有几分莫名的感伤。
“和您下了快三年的棋,却没赢过一回,这一次,我争取赢下来。”
“哈哈哈,那便让老头子我好生瞧瞧你长没长本事吧!”
说话间,两人你来我往。
李桐的眼神变得越发沉重了。
因为他发现,老爷子的大限真的要到了。
前几日的他,虽目不能视,但却依旧一人深入山林,视崎岖为平地。
然而现在,已然辨不清区区棋盘之上的,十横、九纵。
马走了田,象跳了日,炮做了车,小兵冲撞、一往无前。
云管事他的神,已经不清了。
手掌颤抖的拿起一旁酒瓶,在人生的最后时刻饮下故乡的酒。
他从胸口里取出一本册子,递给了李桐。
“我之一生,懵懂时修行,年少时杀人,中年往后治病救人,有过激情有过平淡。到此终了,一切都值得了。”
“只是你虽然伴我身侧仅有三年,却是分外的合我这老东西胃口,若不是天不假年,定会收你为徒。”
“但,可惜......”
“老头子身无长物,便将我亲手所书的这本松鹤园手札,赠与你,全当留念吧。”
李桐神色一肃,双手接过。
他曾看过这本书籍,更是从中学到了让他改变处境的松鹤劲。
但却从来都不曾知晓,这书,竟然是云管事所写。
心中有些莫名的触动,不为这远远算不上神功秘籍的书册。
而是为了,老爷子的那一番认可。
踟蹰良久,李桐终于说出了心里一直想说的话:
“云老,您这一生,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心愿?”
云管事喃呢一声,似是陷入了无尽的回忆当中。
继而,一股沛然的气势,浩荡的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低沉若悠悠怀古兴叹般的声音传来:
“恨此身痴愚,未见大道明前路!”
“悔当年不假,空自杀伐坏修行!”
“小子......李小子啊!”
“伱要替我看看那大道路上,可有芝兰玉马,列仙凭游?”
“可有意气豪撒,冲天一剑斩苍穹?”
“可有,可有......”
李桐落目。
唯见眼前人,舒展于躺椅之上,头颅轻低,手中炮打未落,搅乱了棋局。
这一场,他终究还是未能赢下。
此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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