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利!”
高启在受到村民质疑后终于恼羞成怒。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部的依仗就是村民对他的信任和尊重。
面对如此严重的信任危机,他若处理不好,让村民心生芥蒂和防备,今后他还怎么理直气壮地继续搜刮,还怎么在高家屯立住脚?
他的堂弟高胜利一直觊觎自己现在的位置,若是他阴阳合同的证据落在高胜利手里,还能不往上举报?
他绝不能承认自己多拿了回扣!
他痛心疾首地喊着李克利的名字,为了让村民相信自己的愤恨和屈辱,他哭得涕泗横流,上气不接下气。
他净拣那些自己做过的好事说,什么王家屯榆树屯不肯把技术教给他们高家屯,都得他求爷爷告奶奶找了多少关系才偷学到一星半点;
屯里穷得墙倒屋塌的人家,拿不出钱扣棚子,也是他做的担保借钱;
高家屯这两年种植技术提高,产量质量都上去也都是他白天去县里学习,晚上点灯熬油的复习实验得来的结果;
……
他避重就轻,只字不提合同的事,却把这几年自己做过的业绩和责任夸大到没他全村人都得饿死的程度,可偏偏这些事儿还真有。村民中即使是平常就好无理搅三分的,也不知道从哪反驳。
那些个老实憨厚的,更加惭愧不已,谁还好意思开口问回扣的事?
高启终于松口气——我十几年的根基可不是你一个南方佬几个下三滥的手段就能挖断的。
他怕李克利继续不依不饶,最后倒弄得自己先就损兵一千了。
大不了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他开始一劲儿推脱:“李老板,几个小兄弟,要我说这事都怪钟三儿家那外甥!李老板,咱们换位思考,要是你儿子被人扣下不给钱不放人,你说你是当爹的,你得咋办?
这可是我老头子的命根子啊!反正我是吓得麻爪了!想拿钱救人,可属实拿不出这些钱,我老头差点就想卖血了!
可是卖啥都不能马上凑出这些钱啊!这时候钟家那外甥就支出这么个损招!说何老弟那天来的时候说了‘过两天还得再来’,莫不如用何老弟换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我实在是没招了,一时糊涂就听了那王八羔子的挑唆,这才让你们这些老板对我误会更多。你们不信问问我身后这帮村民,大伙儿都能给我作证!哎,钟仨儿,你那外甥呢?”
高启对着身后的众人一劲儿的挤眉弄眼,大家纷纷附和起来。
钟三拐子脸憋得跟地里的大辣椒似的,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李克利脸色稍缓:“村长,我这个人是很好说话的,俗话说‘吃亏是福’嘛!我受点委屈是没什么,可我这当老大的,不能让底下兄弟吃亏受欺负,否则他们为何要认我当老大?”
他白皙的皮肤在车灯的映照下显得苍白,眼睛反着狡黠的亮光,似乎是山里成精的动物精怪。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一旁的“小弟”均露出感动骄傲的神色。
不得不讲,蛊惑人心这一套,李克利还是很会的。否则林泽也不会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对他的看法发生360°大转弯。
气势上来后,李克利来到林泽身边——此时林泽依旧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二虎则痛苦的面容扭曲,他的脖子处已然被匕首划伤,往外渗血。
李克利直接无视二虎,拍了拍林泽的肩膀以显得与他很亲近:“兄弟,今天我就是带你来报仇的,你想如何就如何,怎么让你解气就怎么来,不用考虑我。”
听了他的话,林泽既感激又为难。他感激的是李克利的仗义,为难的是若是他单纯为了出气,自己是痛快了,就怕连累这么好的老大。
左思右想想到个计策:“姓高的阴阳脸儿老头,你上次辱骂我打我,但是我拽下来你一口肉,让你到现在都没好利索,咱俩也就算扯平了。”
他看了看高启紧张的有些哆嗦的脸,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但是,你今天不仅辱骂我,还抬着口棺材威胁我,让我爬进去。这个侮辱,我今天得当场,现在马上报了!”
“你想怎么报?”高启嘴唇都在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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