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呼吸急促,面色涨红,大声破音吼道,言语说完也没有停止声音,而是顺势哭喊了起来。
钟林胸口一阵窒息,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只觉得天旋地转,瘫坐在椅子上。
思绪突然离开了身体,回到了那个阴霾的天空下……
自己所在的浙兵营急行军赶到了浑河岸边,第一次升起了大帐。
“钟林!令你领本部人马,死守白塔铺,务必保证我军退路!”
“是!”
在浑河战死的陈策,也是他的第二任上级,那浑厚地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短兵相接了整整半天,伴随着天边传来的阵阵炮响,钟林亲自救出了重围中的传令兵。
“奉陈总兵令,前方我军已无逃生可能,令你部自白塔铺向南突围,这是他的手书,钟千总,给我们浙兵营留个种子吧!”
浑身浴血的传令兵将染血的手书拍在了钟林身上就死去了,他的血早就流干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着到白塔铺的。
那被染成赤红色的手书上,用更加深的红色写了三个大字——冲出去。
几天后,风雪交加的白日间,分不清是正午还是黄昏。
辽阳城外太子河,南下逃难的百姓们在河上的唯一的一座浮桥上排着长队,移动缓慢,后金兵在远处紧追不舍。
“袁经略有令,各部全部回城固守。”
“可百姓们还未进城。”
“千总大人,来不及了,东门马上就要关了。”
“拜托兄弟告诉袁经略,让他留着东门让百姓进城,钟字营骑兵会挡住建奴,我们,不回来了。”
袁应泰在城楼上,看着钟林的骑兵朝着后金反冲锋而去,他颤抖着点了点头,拔出了长刀。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打开东门,让百姓进城!”
混战持续到了深夜,猩红的火焰吞噬了辽阳城,后金兵如蝗虫般涌入了城门,屠城和劫掠开始了。
大明最后一任辽东经略在辽东最后的堡垒里换上了崭新的朝服,在老仆的注视下,将白绫挂上了房梁。
袁应泰喃喃说道:
“飞白,就算如此,老夫还是相信辽人定能守住辽土,钟林,你要活下去,带着你的骑兵杀回来,为我们所有人报仇!”
“千总,辽阳完了,我们怎么办!”小五大声喊道。
钟林看着城楼熊熊燃烧的大火,目送着袁经略殉国,他策马转身,马刀举过头顶。
“往南,去海州,那里还有百姓,我们不能让鞑子再逞凶了,辽东铁骑,前进!”
“是!”
损失过半的钟字营齐齐上马,往南冲去。
然而始终独木难支,左冲右突,他们被后金的铁骑盯上死死缠住,在塔山拼尽全力击溃了对方。
迎着风雪,钟林想起了那个被陈策收编的下午,他从铁岭一路突围,无人收留,只有浙兵营的陈策把他当人,保举他当了千总。
钟字营继续南下越过了已经投降了的复州,在金州卫北部小黑山遇到了毛文龙所部,被顺势并入了东江军,奉命在小黑山伏击后金军。
但说好抄后的援军却始终没有出现,一路且战且退,才发现后金已经越过了他们保卫的金州城。
……
钟林回想着过往的一幕幕,脑海稍稍清明了一点。
“我去找他,绝不能让弟兄们白死!”
他勉力起身,想要往前走去,小五却连忙一把抱住了他。
“千总你不能去,他要是对你不利,我们就彻底没指望了。”
钟林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心神,喃喃说道:“是啊,我不能去,我还要领着你们打回去,小五,我们要打回去,不惜一切代价地打回去!为了袁经略,陈总兵,更为了所有辽人……”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