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柱面色铁青,他昨晚其实已经发现了岗哨被摸,也知道这种手法出自教导营。
但他还是强行压制了手下,没有让事情进一步扩大。
而如今却被倒打一耙,被暗指自己带兵无方。
虽然没有立刻发作,他还是微不可察地朝身边的刘志刚使了一个眼色——你小子劝我不要声张,现在别给老子当乌龟!
刘志刚内心哀叹一声,硬着头皮跨步上前,盯着齐大贵嘴角挤出了一个复杂的微笑。
“刘志刚!你小子难道要给他们说话!”齐大贵大声质问道,他额头两侧直冒青筋,情绪已然处于失控的边缘。
“大贵,看在同是袍泽的份上,少说几句吧,陈营官醒了若是看到如此,不晓得得发多大的火气……”
“陈营官是教导营的营官,他怎么可能会看着我们的人受欺负!那孟长柱是外来的官军,懂个球!”
刘志刚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狂骂齐大贵这个驴球子玩意,老子好心劝你,你反而来咬老子。
“你麻了个巴子的。”刘志刚低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齐大贵眯起了眼睛问道。
刘志刚继续强装着笑脸说道:“正兵营已经让步了,昨晚你们摸哨,我们其实跟了你们一路。”
“他妈的刘志刚!你是彻底加入他们了,好一个我们其实跟了你们一路啊,你个驴日的,浓眉大眼的汉子居然居然把咱的路数教给了他们!”
刘志刚莫名被骂,心中火气再也压制不住,昂声说道:
“你麻了个巴子的齐大贵,就他娘只会到处惹事,老子辛苦给你擦屁股,反而惹了一身骚,前面死了多少弟兄你心里难道没数吗,你现在到底想干什么!”
旁听的赵福再也忍无可忍,一巴掌重重拍到了几案上。
木质的桌面当场散架,碎了一地,只剩下四个支脚孤零零地杵在地上。
“都给老子闭嘴,一点军法都没有,齐大贵,你给老子站回去!刘志刚,别以为到了那边老子就管不到你,也给老子归位!”
一通训斥,齐大贵和刘志刚本能地立正站好,在听赵福骂完最后一个字后,各自悻悻地看了一眼对方,默默站了回去,各自当起了母鸡。
看着眼前的局面,孟长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了下来。
“赵副营官,孟某多次忍让,就是为了咱们的团结,我亲历了整个抚顺之战,深知主将之间勾心斗角会造成的后果。”
“我也深知这点,但是你们正兵营在一些事情上,实在是太过了,我们是教导营又不是什么勋贵子弟营,每个人迟早都会下放到你那里成为基层军官,日常训练时候严厉了一些,难道就要殴打不成?若按职衔,教导营最小都是伍长,没有深究军法已然是让了一大步了。”
“不错。”
孟长柱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可弟兄们在浴血厮杀后莫名来了一个人管这管那,心里始终是不会感到服气的,虽然教导营的兄弟们确实很猛,但正兵营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这是陈营官定的规矩,陈营官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我们能够战胜数倍于几的贼兵,不正是靠着陈营官吗?”
“我同意,但是……”
“军令如山,令行禁止,如岳临渊,你我都是军人,无论是南是北,这里面的道理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没错,但无论怎么讲,老赵,你们教导营如果能凭着自己的喜好就空降到正兵营里面当军官,这对弟兄来说太不公平了。”
孟长柱如鲠在喉,眼前的局势实在是太像当初抚顺之战前,各自互相勾心斗角的样子了,只不过少了一个李永芳罢了。
他把双手撑在膝盖上,板着脸坐在位子上沉默不语。
“老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着急。”
“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我孟长柱要夺权不成,你要真觉得我不行,刀给你,你直接砍了老子。”
啪!
孟长柱直接将腰间的长刀直接拍在了桌子上,怒气冲冲地瞪着赵福。
“你这是小人之心!老子哪里说过你要夺权,老子只是觉得现在陈营官昏迷不醒,你小子就要改军法,对整个大局不利,那女真人的主力随时可能从南面杀回来。”
“你也知道女真人随时可能杀过来啊!”
孟长柱大声说道,手指着一旁木墙板上钉着的地图,黑色的旗帜孤零零地插在复州卫西南,上下都是黄旗,而红色的旗帜则已经退回到了千里之外。
“我们必须做出改变,不然就凭咱这点人,甚至见不到几个女真鞑子就得全灭!必须要何陈营官一样,不停的因地制宜,才能杀一条活路出来!”
“可你这样做,要是人心乱了怎么办?!”
孟长柱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及时咬住了牙关。
他和黄兴仔细研究过,决不能泄露陈楚得卸甲风的消息,哪怕是在诊断之中,也不能有所展露。
而他很清楚地知道,哪怕是再猛的汉子,一旦得了卸甲风,那也是九死一生。
绝望的情绪充斥着孟长柱的内心,而他却还想做出最后一点努力。
“总之,正兵营的军心不能散,他们才是战场主力,你们教导营的人,要是想进正兵营带兵,必须要从副职做起,老赵,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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