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在宫中本就不善奉迎,后来御前失仪,被魏忠贤排挤到了辽南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且家人还在京师,我就算能逃回锦州,想必那些人也不会保我,与其那样,还不最后再看看哪里还有活路。”
高恩厚在地上惨笑一声,起身同样看向远处的后金军,见着此起彼伏地营帐,满眼忧愁。
“咱家是想逃,却又不敢逃,那日晚上在复州城见到那些个人头滚滚的场面,咱家吓得腿肚子都软了,那马国成平日里对咱家阿谀奉承,那天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像条疯狗似追杀。
要不是西城门的军士还算有点良心,咱家现在恐怕也得惨遭了毒手,可惜了那些守城的军士,咱家平日里还总挑他们的刺,那时候却开城门让咱家先逃了出去。”
高恩厚说着哽咽了起来,迎着苍凉的北风,偷偷抹起了眼泪……
“咱家怎么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在复州有点起色,还遇到这种事情。”
孙应看着悲戚的高恩厚,并没有感到什么同情,只觉得这个监军着实奇怪。
自己最近的经历则更是传奇,先在老家遇到了一个怪才陈楚,帮着自己把羊官堡变成了现在这副如王八壳般的样子,又遇到了一个既胆小又不敢逃命的监军太监。
“周总兵殉国,复州卫不出所料的话,应就剩我们这一处堡垒了,你可真会选地方。”
孙应淡淡地说道,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飘落的红色头巾,递给了高恩厚。
“高监军,复州卫还没有沦陷,今后几日可要仔细看着我们杀贼,如实记录人头军功,到时候如实呈报给陛下。”
“成。”
高恩厚接过头巾将自己散乱的头发扎好。
“要是能活着回去,你们的军功咱家拼了命也要让天子知道。”
孙应等一众家丁听罢大笑,朝着新来的监军起哄怪叫起来。
正此时,一阵悠长海螺军号声伴随着急促的擂鼓声传来,远处的后金军营寨大门缓缓打开。
一辆辆由门板,土石改造的盾车,被衣衫褴褛的百姓们慢慢推出营寨,几个拿着鞭子的军士在百姓身后抽打着。
盾车逐渐在营寨前列成了一列,一些弓箭手紧紧跟在盾车后面,缓缓朝朝羊官堡而来。
“哼,出了点血,这才想起来准备盾车。”
孙应不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盾车,经过先前的洗礼,自己心中临阵时不安与惶恐已经完全消散,随之而来的是极度的冷静与自信。
“趋民攻城,这些个二鞑子真没人性!”
高恩厚看着百姓们在后金军士们的鞭打下,勉力地推着盾车,不禁骂骂咧咧了起来。
“我要上奏天子,诛他们九族!”
孙应斜睨着高恩厚,如同看傻子一般。
为了突破羊官堡前临时拓宽的层层壕沟,后金兵们驱赶着百姓将盾车缓缓推到壕沟边缘,而后将盾车上载的土石全部填入沟中,又有一些百姓从后方源源不断扛着土石袋补充进去。
“大少爷,怎么办?现在开火势必会误炸百姓!”
羊官堡内,几个火器队小旗来到孙应面前请示军令。
孙应陷入了沉思,看着眼前愈发狭窄的壕沟,咬牙切齿地说:“侧面佛郎机瞄准盾车,把他们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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