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营军士每个人脑中此刻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长时间养成服从军纪的本能让他们身体还是严格执行着军令。
“楼广田!”
“有!”
“蓟镇南兵,步营六队,队长楼满之子;楼满,于朝鲜牡丹峰斩倭奴首级二,割耳十二,获先登之功六,后在蓟镇被无故冤杀,其母孕中流亡辽东多月,产下幼子后出血而亡,尊其父遗嘱取名广田,后由吴惟忠将军暗中护送至长生岛抚养。”
“丁万!”
“有!”
“蓟镇南兵,第二偏厢车营把总丁万粮之子;丁万粮,祖籍浙江承宣布政使司,金华府,义乌县,驻守蓟镇十余年数次击退蒙古鞑子入寇,前后斩首鞑子首级三十二,后在蓟镇无故被全家冤杀,仅存遗腹子丁万,由吴惟忠将军在枯井中寻获送至长生岛抚养。”
……
一直持续到正午日上三竿,每一个教导营军士都收到了一份遗物,有些遗物正好与自己从小随身携带的信物相吻合。
军士们各自手捧遗物着站在校场上,一些人眼中强忍着泪水,另一些人则任由泪水流下脸颊。
一旁的百姓们逐渐理解了过来,各自神情严肃。
有些心肠软,上了年纪的妇人则抹起了眼泪,原本从蓟镇逃难来长生岛的一些老人们更是垂泪不语。
陈楚走到军阵之前,环视着教导营军士们每个人脸上的神情。
“陈楚无能,人微言轻,现在没有能力替诸位伸冤,但我发誓,总有一天,整个大明都会知道真相!”
一阵劲风吹过,将陈楚身上的黑色军服吹得呼呼作响,陈楚睁大眼睛看着台下军士,右手一挥,指着东面。
“但是现在,建奴已经打到了家门口,复州全域陷落,只剩长生岛与羊官堡一隅之地。无数父老同胞惨遭建奴与贼军屠戮,整个辽东已经血流成河。”
说罢拔剑出鞘,直指苍天,环视校场大声吼道:“我们是长生岛民团,杀敌建功是百姓赐予我们的特权!如果辽东总有一天会全部沦陷……”
短暂陷入悲伤之中的教导营众军士抬起头看向陈楚,眼神中逐渐升起炽热的火焰。
陈楚略微停顿,左右环视了身边众人。
“那绝不是今天,我们是戚继光的子嗣,是戚家军的后裔!从南方的海岸到北方的草原,大明的山河湖海之间,无数英烈在天上看着我们!和你们父辈二十年前那样,随我一起,驱逐贼掳,保家卫国,澄清环宇!”
“愿意去的,上前一步!不愿意的,留守本岛!”赵福大声补充道。
整个教导营沉默以对,良久,齐大贵大步上前,昂首大喊:“俺自小过的浑浑噩噩,正是这几个月的磨砺,从泥腿子变成了教导营的军士,第一次有了顶天立地做人的感觉,鞑子犯境,正是报答百姓供养之恩的时候,愿随陈营官杀贼护民!”
而后教导营众人皆整体往前跨了一步。
“我等虽没有见过父祖,但长生岛于我等有再造之恩,鞑子犯境我等就该去拼命!”
“正如陈营官所言,家父为民杀贼,我等决不能辱没了这份名声!”
教导营军士们各自表态,逐渐如统一号令一般,开始大声呼号。
“杀贼!杀贼!杀贼!”
陈楚看着眼前,内心激荡到了极点。
随即将布包中最后的所有物——一面黑色的旗帜,展开到了众人眼前。
随行木匠取来一副旗杆将旗帜绑了上去。
陈楚举起旗杆,大声朝着校场嘶喊道:“这面旗帜!正是当年的蓟镇南兵旗,但由于蒙冤,已被朝中狗官定为了反旗,故而被浸染成了黑色,然而一腔赤胆忠心岂能被区区墨水抹黑!”
“此旗红黑,红色代表着无数战死英灵,黑色代表着这不白之冤,也代表着这浑浊的世道,更代表着全天下受苦的黔首百姓,我等要以这热血澄清环宇,为芸芸众生讨回一个公道!”
一阵劲风袭来,红黑配色的日月浪涛旗迎风飘扬,
“陈楚不才,将此旗取名黑天红日,只要此旗不倒,辽东则永不陷落,奴贼休想有一日安宁,此旗所到之处,没有一个百姓会受到欺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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