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七不经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说道:“你问我作甚,你下的崽子养成了猴,自己想办法。我还要去库房一趟,走了!”
“管!管!管!谁管的住!我是没本事,阿秀走的又早,就该早点找媒婆嫁了最好,你说你咋就不和我订娃娃亲呢,订了后我就什么事都省了!”
孙秋水没好气地说着,孙七却越走越远。
“儿孙自有儿孙福。秋水兄你还是多想想那颗人头的事吧。”
孙七悠长的声音渐行渐远。
孙秋水原地生了一会儿闷气,厅内只剩他自己一人,屋外也没人理他,只得自己理了理衣袖,回房写信去了。
几天后,孙家沟外的树林中,一队刚集结,五十多人的土匪正在商议事情,这些虽是落草土匪,却清一色穿着明军制服。
这就要从辽东这几年的破事说起了,此时的辽东,土地兼并严重,糜烂的卫所制使得军户们都成为了上级的农奴。
年复一年无止境的压榨使得军户连年逃亡,继而又使得辽东的局势愈发恶化,朝廷又只得点更多自耕农成为军户,如此恶性循环之下,万籁俱寂。
一些军户逃亡建州做了女真人的包衣阿哈,虽也是受尽欺辱,但也算是能有口饭吃。
还有一些军户直接杀了上官,席卷了本部军械库,落草为寇,当了胡子流窜全辽,专职抢劫村庄百姓。
努尔哈赤起兵反明后,听从八子皇太极的建议,笼络利诱这些落草的乱军土匪,在明朝控制的辽东区域制造混乱,自己再作为“解救者”降临,这使得不断有辽人投靠后金。
在多方综合因素相加之下,居然让前任辽东经略熊廷弼判断“辽人不可用”。故而请调了外地的军兵镇守辽东,并施以严厉法度约束各级,这种削足为履的做法一时间倒也使得辽东局势得到稳定。
而后熊廷弼卷入党争去职,接替的袁应泰却不顾众多将领反对,一改老熊的策略,宽法宽刑,收编各处乱军扩大边防,名义上看着声势浩大,实则处处漏洞。治军颇有后世常凯申之风。
那五十人的土匪原是卫所的军户,杀了上官后原地落草,各人带着明军制式火铳兵器到处劫掠。
辽东各个堡垒的明朝守军在袁应泰上任后几乎再也没有主动出城过,故而野外长时间一片乱匪糜烂。
“那个女真贝勒不是说会有人在长生岛接应我们么,怎地等了这多时日了,连个鸟毛都没有。”
领头的匪首大口喝了一口浊酒,往地上啐了一口老痰,骂道:“娘的,这帮建州鞑子别不是耍老子。”
“大哥,前几日兄弟们到处打听消息,在江面上逮了一个舌头,那家伙贼不老实,让兄弟们一刀给剁了,却发现了一封书信,咱虽然不识字,但看着却不像普通书信,就带来给大哥过目。”
一个毛脸土匪掏出了一封火漆密封的书信递给匪首。
“特娘的!老子字也识的不多!”
匪首撕开信封,瞪着牛眼艰难地看了一刻钟,骂道:“这建州鞑子真是没甚用处,竟然让一帮泥腿子捉了去。”
“大哥,那现在咋整啊?”一个胖匪说道。
匪首沉思了良久,随即召集了众人。
“咱若是去把那建州鞑子救了,到时见了贝勒爷,弟兄们也能升官发财不是。”
“可是大哥,你说那后金大汗真的能打下辽东么?”
一边的瘦子土匪表示怀疑。
“是啊大哥,若是袁经略真剿了鞑子,那可咋整。”
群匪们开始议论纷纷,那匪首见状,又猛灌了一口浊酒。
“屁,袁应泰能剿个鸟的鞑子,他自己不被鞑子噶脑袋就不错了,你们可还记得隔壁村的牛蛋子,这小犊子先跟了蒙古鞑子放羊,又和蒙古鞑子一起投靠了官军,袁应泰想都不想直接赏了他在辽阳当百户。
这个杀才,原本就是个卫所里刷茅房的料,真就给他翻了身。我看整个辽东就他袁应泰自己觉得自己能剿得了建奴!”
匪首恨恨地说着,随即转了转眼珠,思考了一会。
“如此,咱先回家里把众兄弟都集合起来,拿上家伙事儿,此番来复州就算不能吃饱,也得捞一笔填填肚子,且顺带着两边都不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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