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朝议。
一早众大臣基本已抵达午门,在皇帝尚未到来之前,众大臣已在就西北的局势变化,交换意见。
“负图呢?”
屠滽往周围寻了一圈,没见到马文升的身影,照理说此时有什么情况变化,去问马文升最合适。
不但马文升不在,连刘健和谢迁也不在。
周经回道:“马部堂昨夜留在内阁值房,一早听司礼监陈公公说,临近清晨时,刘阁老和马部堂二人还被陛下召见。看来昨夜战报仍旧不断。”
屠滽一听就明了,昨夜是有很多人无眠。
皇帝关心西北的战局,马文升等人要值夜,随时等待皇帝传见。
一直等到旭日东升时,朱祐樘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到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谢迁和马文升,未见刘健身影。
朝议开始之后。
朱祐樘才大致说明了情况。
“刘阁老昨夜忙碌了一宿,清早才回去休息,过午后他还要入阁部轮值……很是辛苦……把辽东的情况,说一下吧。”
朱祐樘眼睛也快睁不开,对旁边的戴义吩咐一声。
戴义这才拿出一份战报道:“……朵颜等三卫达虏寇辽东义州,官军败之,追出塞,斩首百四十九级,获马百二匹……都御史张玉以捷闻奏报!”
在场的大臣听了此消息,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就……
赢了一局?
怎么好像风格不太对啊,昨天朝堂上不还在激烈讨论王威宁在偏头关是否该出兵的问题?
为何一天下来,就变成辽东那边就奏捷,还斩首一百四十九级,这可比王威宁在贺兰山一战中斩首四十二级,厉害多了!
如果说贺兰山一战能称之为大捷。
那这次义州之战,又开臻至大明弘治年间九边战事的巅峰!
可为什么不是王越呢?
“宁夏和固原的情况,也说说!”
朱祐樘或许是觉得辽东义州这一战的捷报,还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再或者是皇帝的期待并不在义州,以至于没什么大的反应。
君王都没兴奋起来,大臣们便没随便发表议论。
戴义道:“另有宁夏等处战报传来,于凉州等处有鞑靼小王子兵马出没,凉州西路已与之交汇,尚未有交兵……”
工部尚书徐贯道:“陛下,看来鞑靼此番寇边,于各边镇都有异动,有意为之,或应将各路兵马协调,以备不测。”
众大臣也都有此想法。
昨天关注的重点,还在火筛所部攻偏头关,今天就把注意力要放在九边各处,甚至辽东义州已有战果,而鞑靼真正的主力,也就是达延部,似乎并没有出现在偏头关,而在凉州那边,那岂不是说……皇帝把王越布局在偏头关,仍旧是错的?
朱祐樘道:“朕昨夜已找刘阁老和马尚书做了商议,连夜下旨,命守备固原都指挥佥事李锐协守凉州,再命分守凉州协副都指挥佥事左方充左参将,分守宁夏西路。诸位卿家,可有何异议?”
命令都下了,这边有异议还有意义?
众大臣当然不觉得这是什么错误的决定,大概只能说,这是皇帝将王越错误安排在偏头关后,所做的补救措施。
刑部尚书白昂道:“陛下,是否该以平江伯陈锐调宁夏,以防鞑靼东进?”
虽然陈锐跟火筛交兵吃了很多亏,但好像陈锐跟达延汗巴图蒙克的交兵中,并未落下风。
白昂的建议,其实就跟很多人想法一样。
既然陛下您错了,就该做弥补。
咱还是把偏头关的防备给松懈下来,把能打的人往三边调,毕竟那边才是鞑靼小王子最经常出没的区域,把鞑靼小王子给打服了,火筛他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暂时不用了!”
朱祐樘的态度仍旧很明确,“在朕看来,偏关的战事才是最紧要的,不过昨夜偏关已无消息传来,或是已有交兵。想来这两天,会有结果吧。”
白昂道:“前两日接连有偏头关战报传来,何以会令战报中断?”
马文升解释道:“若是狄夷有叩关迹象,则难从关口内往外派出哨骑,城关内消息闭塞,或在一两日后缓解。”
谢迁也笑道:“鞑靼人到了偏关,毁去周边诸多土堡,甚至连城塞也不放过,难道他们就只是转一圈就走吗?”
这语气,像是在嘲弄那些不懂行军打仗的人。
本来众大臣中,那些对军事不太精通的人,在听了早朝各处的奏报后,还觉得皇帝是将王越错误安置在偏头关,导致了鞑靼小王子在宁夏西路等处开始劫掠,觉得皇帝的布置是不当的。
谁知这边马文升以他资深经验告诉在场的人,偏头关仍旧是这场战事中的重中之重。
而偏头关突然出现的战报真空,也很可能是鞑靼人开始围困城关的结果。
屠滽请示道:“陛下,是否该从大同镇调拨兵马驰援?”
“不必。”
朱祐樘道,“若真有此等需要,王威宁会自行调集,这一战已跟他打好了招呼,他对于眼前要遇到的事早就心知肚明,朕不相信以他的经验,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会需要仓促安排。”
皇帝虽然对偏头关的战事很焦灼,但他对王越还是有信心的。
王越是临时被派到偏头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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