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朱祐樘皱眉。
我这还没提呢,张家兄弟居然主动来提出修张家家庙,难道说张家兄弟跟张秉宽一样,都想糊弄你们张家已故的鬼魂?
张秉宽是为朕分忧解难,你们兄弟俩是什么心态?
朱祐樘道:“好端端的,作何要修家庙?”
本来他也准备提出此事。
现在情况不同。
但既然是张家兄弟主动提出来,那说法就不一样。
朱祐樘突然发现,自己的腰杆都挺起来了。
如果是朕提出来,回头被皇后知道那批料子是烂木头烂砖烂石头,会说朕坑你们张家,把不好的东西往你们张家家庙塞……
但现在是你两个弟弟提出,那时候皇后你非但不能怪朕,朕还可以反过头怒斥你两个弟弟以次充好,欺上瞒下,糊弄朝廷布置下去的工程!
这事情的转机,往往来得就是这么突然。
张家兄弟一脸尴尬,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却是张皇后摆出小女人的姿态,语气带着几分娇嗔道:“陛下,就当是给臣妾的,不行吗?”
“咳咳!这件事……要容朕思量一下。”
朱祐樘此时心里已是心花怒放,却还要装出很谨慎的样子,“这时候要调用人手,还要用到木石料,一时间从哪调?鹤龄、延龄,你们是怎么想的?”
张家兄弟俩被皇帝喝问,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大概还在回想先前被大外甥威胁。
那场面……
别提有多刺激。
张鹤龄道:“陛下,是这样,臣兄弟二人手上正好有一批料子……这不也赶巧家庙破败,所以特地来请示陛下。”
张皇后笑道:“陛下您看这样多好?不用去找太皇太后求情,还能把这批木石料用上,张家的家庙还修了,能让张家列祖列宗都安宁,臣妾也没想到,鹤龄和延龄能如此体恤朝廷之难。”
“皇后,话是这么说,但不需要花银子的吗?开销这么大,朕只怕朝堂上那些大臣是不会同意的,只能从内库调动帑币,压力很大。”
“陛下……”
张皇后可不管那么多。
让两个弟弟给重修清宁宫供材料,最多是赚点钱,可要是为张家修家庙,这不单是解决弟弟的问题,还能让她颜面有光,以后再见了老母亲金夫人,也能吹嘘一下,更能体现当女儿的为家族做出的贡献。
修清宁宫,和修张家家庙,对她的意义区别还是很大的。
“那鹤龄,你们兄弟要多少银子?”
朱祐樘当然不能直接答应。
只能摆出勉为其难的姿态,要跟张家兄弟从长计议。
张鹤龄看了看弟弟,这才为难道:“陛下,您看六万五千两这价,行吗?”
张皇后一听不乐意,道:“你们先前不是出价十万三千两吗?怎么现在就要六万五千两?”
张鹤龄大惊道:“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其实臣采购这批材料时,市价尚低,并没有花那么多银子,只是后来外间传说宫里要修宫殿,木石料都涨价了,臣才在竞标的时候提出十万三千两。”
“那六万五千两,你们不亏是吧?”张皇后皱眉。
她都没好意思说,你们采购的时候连六万五千两都没花上,就敢跟朝廷要十万三千两,难怪不选你们来供货。
“不亏,不亏!”张鹤龄赶紧道。
“六万五千两……”
朱祐樘想了想,这跟张周所提议的采购价是一样的。
不赚不亏,符合他的心意。
“鹤龄,你们两个采购的时候价格都没到六万五千两,那周家的应该也没到,只是后来材料涨价,你们便多要……其实不是周家以次充好,是这意思吧?”
“呃……是。”张鹤龄不想认,也只能认。
朱祐樘道:“皇后你看,是有人冤枉了周家,他们也是为朝廷分忧。修清宁宫以低于市价供货,也体现了他们对皇祖母的孝心。”
“陛下……”
张皇后现在才懒得理会什么周家、清宁宫的。
要不是两个弟弟在,她一定又恼了。
臣妾现在就想修家庙,陛下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张延龄见兄长说不清楚,赶紧道:“陛下,我二兄弟商量好,既然是修鄙府家庙,除了木石料这六万五千两之外,其余的材料和人手等,就不用朝廷给调拨了!都由……臣来掏。”
“什么?”
朱祐樘犯起了迷糊。
这还是自己所认识的两个小舅子吗?
你们俩这是真的成长了啊,不但学会了替朕分忧,还学会了给自己加戏是吧?
这岂不是至少省了一万两银子?
张皇后用很欣赏的目光望弟弟一眼,再含情脉脉笑望着朱祐樘道:“陛下,您看,臣妾的两个弟弟,他们多为您着想?他们其实也是孝子仁孙,您就当为臣妾,请同意这件事!”
朱祐樘听到这里,恨不能马上答应。
因为他也怕张家两个“大孝子”反悔。
朱祐樘笑道:“朕怎会不体谅皇后你呢?只是你也不要再纠结于前事,朕愿意出这六万五千两银子便是了!”
“多谢陛下!”
张皇后喜不自胜,跟丈夫的恩怨自然也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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