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只是有此等感觉,或人到晚年并不会有如此追求生活的憧憬,反而是经历了半生苍凉后,对生活还有些许期冀之作。但陛下,这乃是张周所作,会不会……”
程敏政想说,咱俩在这里探讨是中年还是暮年之作,有意义吗?
这首诗明明是出自一个青年之手啊。
朱祐樘哈哈笑道:“被程卿家你这一说,朕更想去亲自问问张秉宽,他为何会以青年踌躇满志之身,写出这般悲凉之作,不求富贵,甘于清贫……朕也没亏待他,难道他对未来考进士之事,已经失去信心,准备回南京种桃花?”
“嘶……”
程敏政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无比惊骇。
果然其中有猫腻。
皇帝跟张周的相处方式,并非他一个翰林学士能理解,听皇帝这话的意思,皇帝跟张周之间关系很亲近。
“秉宽人呢?”朱祐樘望着萧敬,大概是想把人叫来问个清楚。
萧敬道:“回陛下,张先生应该回府了吧。”
朱祐樘叹道:“那是可惜了,不然朕直接唤他过来,让他自己来做一番注解。程卿家,朕也不打扰你了,你就先回翰林院吧。”
“是!”
程敏政行礼,马上就要告退。
“戴义,你派人去给程卿家送朕的赏,今日程卿家与朕一同来鉴赏诗词,朕也没什么可馈赠的,先前得了一幅画,朕并不是懂画之人,便转赠于你了!”
虽然程敏政不知道皇帝要给自己送什么画作,但既然是皇帝相赠,就算只是一张白纸,那也是恩典。
“臣愧不敢当。”
程敏政神色诚惶诚恐。
朱祐樘笑道:“你当得起,这大明鉴赏诗画的名家,除你之外,还有他人吗?治学、诰敕、修撰典籍,也是你所长,留馆的翰林对你诸多推崇,只是你将来要更多学习治国之道,方不失仁臣之典范。”
“老臣遵旨。”
程敏政心情很激动。
皇帝这是多大的推崇,才会对他说出这番话?
光是这么一番鼓励,什么都不给,估计也能让他干劲十足为大明发光发热了。
……
……
成国公府的马车上。
朱凤正在对张周一番吹捧:“……张兄的诗词那绝对是当世无双,管保让那些人呕血三升,拍马不及!”
张周听了不由皱眉。
这朱凤什么学问?恭维人的话都这么蹩脚,拍马屁也讲求姿势正确的好不好?
“这还叫好?”张周一脸不屑,“我只是随手拿来一用,有更好的,我还没出手呢。”
“什么?”
朱凤本还想再把马屁话说得更精炼一些,听了张周的话,他甚至都顾不上去吹捧。
还有更好的?
那岂不是说,要跟张周讨个一两首回来,自己也能在靠诗词在学界扬名立万?
“张兄,还有什么更好的,赐教一番呗?”朱凤腆着脸,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很唐突。
张周也不再理会朱凤,继续闭目养神。
虽然明朝中叶之后,华夏之地的诗词创作水平已远不及唐宋,流传下来的名作也屈指可数,但还是有能拿得上台面的,公认大明第一才子如今年方十岁的杨升庵的词,还有纳兰容若以婉约见长的《纳兰词》,还有诸如郑板桥的《竹石》,还有“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等等。
若只是以博一时之名气为目的,亮这些牌,似乎都比唐寅的《桃花庵诗》更加琅琅上口。
但现在张周要做的,就是压唐寅的傲。
用唐寅的诗,最能达到效果。
张周想说,我这是参加一场比试吗?我这是参加了两场!唐寅种桃花的心思可不是在他会试折戟沉沙之后,这是他早就有的想法。
给唐寅造心理阴影什么的,正是我所见长!
“张兄,咱去哪?”
“你到街口把我放下就行,我还要去工坊,另外你去台基厂那边监督入货,周家所供的木石料,不能有丝毫闪失。”
“好咧!”
各自分工。
……
……
与此同时,朱祐樘则带着朱厚照、戴义、萧敬等人去往张周在京城的宅邸,也就是御赐的那套。
当然皇帝并不能亲自登门。
而是在街口的位置,包下一个茶楼,再让人去传张周出来见。
“父皇,让儿臣去吧,儿臣想看看他住的地方。”
“不得胡闹!”
“儿臣不是胡闹,您不一直说让儿臣多体察民情吗?儿臣就到张周家里体察一下。”
朱厚照很坚持。
朱祐樘心情不错,便没有回绝。
毕竟这里很冷清,外街路上一共也没几个人,而保护朱厚照的锦衣卫就有几十名,出不了什么问题。
再说让朱厚照了解张周的生活居住情况,似也是交心的一种方式。
朱祐樘对张周的依赖是愈发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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