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搬了一个月的砖，手上的水泡破了又破，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刘援朝劝着去买几双橡胶手套，张强去店里看了看，囊中羞涩，实在是舍不得花上3块钱去买一双用不了一个月的东西，倒是刘援朝看不过眼，把自己一双磨破了手心的旧手套送个了他，让手指头少受了许多罪。

小工的活虽然有几个小诀窍，说起来就是靠一把子力气，一个干十年的小工和一个干三天的小工，区别可能就在更加会偷懒摸鱼了。

干了三天后，张强就再没挨过骂，刘援朝还常夸他聪明。

农村娃么，只要适应了吃苦，就吃得了任何苦。

张强现在满心思想的就是当个大工。

小工一天8块，一个月累死也就240块钱，可当了大工，一个月就360块钱，相当于多干了10天活。张强抽空也跟监工小刘套近乎，一来都是同龄人，而来一个刻意结交，两人很快就熟悉了，偶尔还去小刘宿舍凑一块说几句。张强偷偷打听了的工资，人家一个月1500往上，据说工程结束了还有奖金。

这年代，知识还真就是金钱，技术也很是值钱。

说起小刘，张强是真的羡慕。

小刘叫刘得功，比张强大五岁，也才上了两年班。但人家是金城大学的高材生，虽说当初张强辍学的时候，相亲门都说耽误了一个金城大学的好苗子，其实也就是个苗子而已，对于考上金城大学，张强最多也就抱了一分希望。

大学生吃香，各单位争着要，据说分配的时候，直接分的是省上的单位，但他家庭条件不好，为了供他读书，欠了一屁股债，父亲也积劳成疾，还是刘得功以退学威胁，才让父亲住院治疗。当初也是大老板借了他三万块钱给父亲交的住院费，所以他就死心塌地的跟着大老板干活了。

工地上么，晚上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打个牌都没得灯，倒确实有年级大的凑一堆，点个蜡烛打牌，可年轻人待不住，一到晚上，就去满街道溜达，溜达溜达着就容易惹是非，这短短一周时间，楼上发生过几次喊人的情况，都是挨了打后喊人找场子去，却也不知道后续，想来人家也不会等着挨打。

张强几人本来听着黄富贵说的，出去乱逛被查到没有暂住证的话，会罚款遣送，跟着刘援朝他们一问，倒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一来，查暂住证只是偶尔，平常也没人查。二来，人家查的时候，都会跟工地上打个招呼，要是真被逮着了，工头也会去把人要回来，但不免就要出点钱了。

于是张强几人也就成了街上游荡的一份子，也不买东西，也不惹是生非，就走走看看，涨涨见识。

既然起了学习的心思，张强就想着咬咬牙去买几本书看，师父刘援朝虽然不藏私，也乐于点拨他，可刘援朝也是村里练出来的把式，全凭感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跟刘得功问了问，人家一口气推荐了十几本，后来听着张强也只是想学会泥瓦匠的手艺，却也提不出什么建议了，按照张强的理解，可能就是人家学的是道，自己问的是技，不太搭边。

张强早就挺熟新华书店可以免费读书，可去了几次，都是关门时间。去过几家私人的书店，看着只看不卖，店主就没了好脸色，张强也没那脸皮继续待着了。

老早看着一本《砖瓦工施工要点》，大概翻了一下，里面不但说了各种结构的施工要点，甚至还详细解释了原因和操作不当的后果。第一次翻的时候，看着种种施工不当的后果，张强吓得一万没睡着，要是真的照着书里说的，张强觉着，工地里的楼都没几年寿命，可看着人人都那么施工，大学生刘得功也没意见，也就不白操心了。

但书里的一些技巧，干活的时候偶尔试了试，效果是格外的好。

一本书，3块8毛钱。

一个手电筒，12块钱。

工资还没发到手，口袋一下子就空了大半。当初拿了50块，后来马秀莲又塞了20，车票用了20，饭盒8块，脸盆毛巾牙刷5块钱，这又花了近16块，手头也就剩下20块了。

白天抽空就翻翻书，晚上趴被子里也翻书，不懂得跟着师父看着想，实在不明白的，等着跟刘得功聊的时候，顺嘴就问了，人家想想大多数也能讲明白个七七八八。

本想着让张相虎他们几个也学学，可人家看着书就头疼，张博博倒是拿起来真的看了两天，说是看不明白，也就丢了回来。

等着第二个月过半的时候，张强已经开始大工小工的活一块干了。师父是乐的清闲，张强也是乐的有人专门指导着练技术。

第二个月干满的时候，师父很得意的跟刘能炫耀“我徒弟水平不比我差，能独立干活了。”，倒是热的一众大工小工满脸惊诧。

这天，刘得功过来看工程进度，检查工程质量的时候，看着周围没人，刘援朝喊住了他。

“刘工，跟你说个事情。”

“刘工，有这么个事情。张强，你也熟悉。平日里跟着我学砖瓦工，也经常打搅你。我觉得他技术也可以了，想着能不能等下个楼开工的时候，也让他当大工。”又怕他不相信，指着就要封顶的楼解释“这半个月我给他打下手，干的活你也看着了，有时候还比我强。”

刘得功思索了一下，“行，以后他就干大工的活。我去跟财物说一下。下个月就发大工的工资。”

“谢谢刘哥，谢谢师父。”张强连忙给两人敬烟。

“哈哈。小强，你今天双喜临门啊。晚上了请你刘哥喝个酒，谢谢你刘哥。”刘援朝笑着说。

“应该的，应该的。刘哥给个面子，打搅你这么久，说什么也得让弟弟感谢你。下班了我跟师父过来找你啊。”

“不用，不用，你学的认真。能干什么活，就拿什么钱，都是你自己赚的。”

“说定了，刘哥，我们晚上过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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