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月过去了,期间一次与来客问好时,沈南差点将自己的真名脱口而出,从那次以后,他就下定决心忘记沈南这个名字,从此,这世上就只有张安,再无沈南。
这一个月里,张安一边读书,一边跟着穆顺学枪。这穆顺是张杨手下一牙门将,使得一手好枪法,虽还不到弱冠之年,但其枪法在张杨军中已是数一数二。
之所以学枪,是因为张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学个长武器靠谱,锤子自己挥不动,剑又只适合街边斗殴,上了战场还没接近对方,估计就要被长枪捅穿,而且自己最喜欢的武将赵云也是用枪。
再说到读书,还真是“读”,张安以为自己最多就是看文言文费点劲,没想到连字都认不全,于是只能让灵儿读给自己听,还好灵儿从小跟随母亲王氏,识字断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张安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也很努力地在学习识字,还好东汉时已经流行汉隶字体了,对张安来说,并不是太难。
张安还知道了,现在的皇帝是灵帝刘宏,已经在位11年了,不过这对张安来说没什么用,他对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印象,他只记得东汉末年两个小皇帝叫刘辩和刘协,还分不清哪个是献帝和少帝。
这天,张安照常和穆顺练枪,不过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穆顺也看出他今有又些分心,陡然发力,将张安手中木枪击落在地。“小安,你今日怎么回事,你这身体本就较常人虚弱,若不下一番苦力,是想来日上战场送人头吗!”
送人头这个说法是从张安那里学来的,穆顺开始还在为张杨给自己的这个差事头疼,他知道张安是个痴儿,虽然听说突然开了灵智,但教一个灵智初开的小少爷习武,听起来就不是个好差事。
不过,才半月不到,两人便打得火热,张安的身体很一般,毕竟八年来基本吃了睡睡了吃不干别的事,俨然是个小胖墩,还是虚胖,但悟性极高,基础的招式基本上是一教就会,尤其是打熬气力的方法,甚至能悟出一些自己都觉得奇妙的方法,让穆顺都收获颇多。
张安对穆顺的印象也很好,平日在家里接触的人,除了灵儿,都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样子,而穆顺也许是因为很小就从军,所以没有那么多讲究,而且穆顺也只有十八岁,给了张安一种和大学室友在一起的亲切感。
因此张安在穆顺面前也很放松,穆顺所说的“奇妙的方法”,其实就是俯卧撑、引体向上这些现在常见的锻炼身体的动作,还有一些自己在校队训练和拉伸的动作,张安前世为数不多的亮点,可能就是篮球打得好了,从小到大一直是校队的主力,运动天赋很好。
“唉…还不是读书的事情吗,父亲说明天带我去拜访大儒,就是上个月和我说的那位,好像是叫…伯喈先生?看父亲的意思,是想让我拜他为师,也知道我开始读书才一个多月,肚子里实在没什么墨水,我这不是怕表现不好拜师失败吗!”
“原来是因为此事,那位伯喈先生可是当世大儒,你若能拜他为师,嘿,昔日痴儿竟拜于伯喈先生门下,牛*啊!”
这句话当然也是从张安那学的,张安第一次看见穆顺把一块木桩捅穿之后不禁喊了出来,在给穆顺解释了意思后,就因为强大的感染力被穆顺学了去,事实证明,就算是不同语种,脏话也永远是最快学会的,何况还都是汉语。
“快算了吧你,听你的意思,你也认识这个伯喈先生?快给我讲讲。”张安赶忙追问。
“蔡邕蔡伯喈,通经史,善辞赋,创飞白,乃旷世逸才,曾任当朝议郎,今年初时,他弹劾多名朝中高位,不料其上书遭泄,反被众人联合弹劾,被天子下诏流放朔方,此番是路过晋阳。”
蔡邕…张安仔细回想着,好像游戏里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应该能力值不高,不然自己不可能不记得,听穆顺的描述,反而是个大名人?看来不能太相信游戏里的数值…等等!流放朔方?!
“这伯喈先生是要去朔方?那如果拜师成功了,我岂不是要和他去朔方?听灵儿说,这几年那南匈奴闹的越来越凶了,朔方、云中等地已经基本是胡人的地盘了。”
“是啊,别说朔方和云中了,就是这太原,几个边远的县都经常受到小股胡人骚扰,所以张杨大人也准备劝伯喈先生暂居晋阳。”
“哦…那就好…”张安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还没发育完全就被胡人给杀了。
“既然你明日要去见伯喈先生,今日便休息一日养足精神,我先走了,祝你明日拜师成功!”
送别了穆顺,张安开始思考明天怎么能够得到蔡邕的认可,原本他并不在意这次拜师,但听穆顺刚才所讲,这蔡邕是个天下闻名的人物,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是出身,其次便是名声,如果能拜师成功,对自己未来的发展一定有好处。
第二日一早,张安便随张杨到了蔡邕住处拜访,二人随下人至前厅,厅内蔡邕高居主位,一中年男子跪坐在采用左手侧下位。
张杨先后冲两人拱手行礼:“伯喈先生,季达兄。伯喈先生长途跋涉,必是十分疲惫,故杨至今日方才前来拜访,还请先生勿怪。”
“稚叔何出此言,邕一戴罪之身,稚叔出城十里相迎,季达以私宅相赠,邕在此谢过二位。”蔡邕起身回礼说道。
“伯喈先生此言差矣,季达虽是一介贱贾,却也知伯喈先生一生坦荡,此番乃受那程璜等人诬陷才遭此劫难。”中年男子急忙起身。
中年男子叫张汛,字季达,是晋阳富商张氏族长,蔡邕将入晋阳的消息很早就在晋阳传开了,蔡邕虽是当世大家,但如今得罪多位朝中重臣被流放至边郡,天下世家大族虽仰慕其名,却也不敢在这个节点向其示好。
唯有张汛在这时主动赠予一套宅院给张杨,用于安置蔡邕,既讨好了蔡邕,又送了张杨个人情。
这张氏是四十多年前由雁门马邑举家搬迁至晋阳的,常年往返于南匈奴与河东,以中原之布帛、漆具等物换取匈奴之马匹,再以马匹与并州冀州诸郡县换取粟米,中原少战马而多粟米,因此短短几十年间,张氏产业急剧扩张,家中佃客部曲数千,已不逊于诸晋阳百年大族。
“季达兄所言极是,”张杨也立马附声。
几句客套后,几人再次落座,张安站在张杨身后,打量着蔡邕,看起来四五十岁,头发已白了大半,但脸上却并无苍老之态,反而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尤其是一双眼睛囧囧有神。似乎感受到了张安的眼神,蔡邕朝张安看来:“稚叔,这孩童是…?”
“伯喈先生,此乃家中小儿,安儿,快拜见伯喈先生。”
张安向前一步,学着张杨刚才的样子,附身行礼:“晚辈张安,见过伯喈先生,祝伯喈先生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蔡邕神情一顿,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说法,心中不禁对张安升起一丝好奇:“令郎言语颇为有趣,不知在何人门下受教?”
“不瞒伯喈先生,小儿幼时患病,致使灵智不开,四旬前方才开口言语,我家中藏有些许六经残卷,小儿十分喜爱,昼夜捧读,但毕竟未曾开蒙,其言稍有粗鄙,伯喈先生莫要见怪。”张杨还以为蔡邕是嫌弃儿子没文化,立马解释。
“令郎言语,虽直白却不失简练,仅凭自学便能有此领悟,堪称天资,若是得人教导,必能有所建树。”蔡邕听闻张安一个多月前才会说话,着实一惊。
“多谢伯喈先生,杨此番前来,也是有意让安儿拜于先生门下,不知先生…”张杨听出了蔡邕这句夸赞并不是出于客气,便趁热打铁。
“这…”听到张杨是想让儿子拜自己为师,蔡邕有些为难,他当然知道张杨的想法,自己被流放之前,各个洛阳大族都赶着把儿子送到自己家里来学习,就是为了混个“师从蔡邕”的名头,蔡邕每个月大概要回绝十几个人。
“稚叔待我以诚,我亦坦言相告,邕之志乃效武帝太史公,广晓汉事,续汉史,此事几耗尽邕之心力,恐无余力教导门生。”蔡邕对张杨父子印象着实不错,张杨在自己落难之际伸出援手,张安看上去也颇为聪慧,但他此时确实无意收徒。
“伯喈先生若有此志,杨便不再多言,续写汉史之事若能成,实乃我大汉之幸事。”张杨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当然知道撰写汉史和教导自己儿子哪个重要。
张安却心里叫苦,坏了,这老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我都准备好了对天下大势的看法了,没想到连问都不问,直接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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