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小宝打算下山了。”
“下山?下山干什么?你不是还要找人吗?”
老和尚吃了一口鸡腿,随手用僧衣摸了摸嘴,瞧着这熟练的动作,应该也不是韦小宝第一次孝敬他了。
韦小宝脸色一黯,叹了一口气道。
“大师,你也是知道的,我是宫里来的。”
“那又怎么了?”老和尚斜眼一瞥,只道韦小宝会用皇帝的名头压他。
却不想韦小宝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我一开始没想着进宫,我此番机缘巧合进了宫里,不知不觉已经在外漂泊了好些日子,稀里糊涂的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要在这山上待多久,好想回去看看我娘啊。”
“你娘?你娘是做什么的?”
“她在丽春院里当窑姐。”
那老和尚顺手拿起藏在椅子下面的酒葫芦,刚喝一口,随即“噗”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丽春院?!是我想的那种丽春院吗?”
韦小宝少见的没有嬉皮笑脸,而是拍了拍屁股,坐在地上讲起来韦春花的事。
虽然他说的都是一些逗乐的玩笑,但在老和尚听来却不乏心酸苦楚,尤其是听到韦小宝小时候受到丽春院的打手打骂。
母子二人平时里缺衣少食,只能靠着韦春花在酒桌上偷些残羹剩饭将韦小宝养大。
饶是韦小宝说得轻描淡写,但一个窑姐在丽春院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时刻面对着老鸨和打手的欺压,却还是坚持将韦小宝抚养长大,其中的辛酸苦楚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老和尚一边听着,一边吃着鸡腿,但是吃着吃着却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不免也叹了一口气道。
“有道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我既知这佛魔难分,还身陷此道。许多事倒是不如你这小子看得开明。”
韦小宝也不知他感慨是什么意思,只是起身作了一个礼,道。
“方丈,该说的我也说了。如今我就下山回去了,还请您老若是遇到朝廷来了人,帮忙打个掩护。就说我路上摔死了,掉井里淹死了,无论如何就当没我这个人就好了。”
换作平日里,老和尚自然不会搭理他,但韦小宝今天一反常态的聊起韦春花和丽春院,反倒是让他不由得陷入了回忆。
韦小宝本就生得油嘴滑舌,自小在丽春院里练出了一副厚脸皮和好口才。
他说起小时候的事,明明不加以着墨,但旁人听到就是有滋有味,极富感染力。
那老和尚迟疑了半晌,还是起身道。
“小宝,你既已经决定下山,我自然不便拦着你。但你既然来我清凉寺一趟,我也不能让你无功而返。”
说话间,老和尚将韦小宝领到了院子一角的偏殿厢房之前。
还没等韦小宝多问,老和尚便淡然道。
“里面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要找的人?你是说里面就是顺治皇帝?!”
韦小宝激动不已,声音也不免大了一些。
这话一出,一路尾随他而来的陈玄也听到了动静,急忙便想往院子里看一眼。
岂料人还没看见,院子里的老和尚突然低喝一声。
“谁在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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