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不叛逆。
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有什么可叛逆的?
可自从发现秦二世身旁多了个呆子,并且秦二世像对自己那般对他,而他又对秦二世爱答不理后,萧何发现自己叛逆了。
他四处找人打听,甚至一度冒险喊住路过的兔绒,询问那个呆子是什么人。
可没人告诉他答案。
哪怕他还在秦二世的车队中,哪怕他还能远远看到秦二世,但自从秦二世不理他后,众人对待他的态度就变了。
兔绒算好的了,明言没有陛下命令,她什么都不会说,其他人干脆把他当做透明人。
这着实激起了他这个老男人的叛逆心,于是他也开始每日发呆,寻找平息六国之策。
在他看来,那个天天装傻充愣的人,一定是他的替代品,正在替他帮秦二世出谋划策。
但秦二世一定更在意他,否则秦二世不会第一个找他,更不会特意在城墙上装深沉,说什么“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跨步从头越”。
他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对。
于是,萧何同学开始奋发图强,要来一卷卷书籍,要来一份份竹简,开始不停的规划。
但站在大秦的角度,去安抚六国的黔首,这实在是太难了。
这天下虽大,可忠于大秦的只有太行山脉以西,老秦地一处。
哦,或许还要加上巴蜀苦寒地,据萧何所知,那里的人们倒也忠于大秦,可那地方就像南北蛮狄地一般,实在是与天下大势无关。
抛开这些没人愿意去的地方,忠于大秦的唯有老秦地,亲近大秦的……
韩地算一个,但也只是亲近,跟忠诚挂不上边的。
残存的卫国也算一个,但卫王权柄被架空近百年,这天下还有哪个黔首自称卫人?
剩下的齐、楚、燕、赵、魏,哪一个对秦国不是充满厌恶与仇恨,复起或许只需一声口号,而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难、难、难……”
萧何一连叹息三声,拿起毛笔在竹简上缓缓写上一个“法”字。
在他看来,秦国之恶,首推律法。
“秦法过于严苛,六国黔首不适,若适当消减……”
说道消减,萧何的眉头深深皱起。
虽然不曾主持一国大政,但萧何没少读史,自古以来变法维艰,而各种变法中又以变祖宗之法最难,而秦律恰恰是祖宗之法。
“秦孝公支持商君变法时有多难,如今变商君之法便有多难,而商君……”
萧何打了个寒颤,他可还记得商君便是被自己的“法”致死的,最后还受了车裂之刑。
这等下场,可不是萧何想要的。
匆匆划去“法”字,萧何转身寻出一简书,却是一本记录百家学术的书籍。
从这日起,他开始勤研究百家学问,寻找救秦之策,只是这一路并不顺畅。
在他看来,大秦顽疾,已入膏肓,想要简单的通过变法治愈,已是极难。
再加上他不敢触碰大秦核心律法,这就让难度再次倍增,甚至一度愁的他扯断发丝。
便这般,他于朝露与晚霞之间,每日勤研不辍,渐渐理出头绪,再沿着这缕头绪一路深挖,整理完善。
而其中几个关键性的策略,又让他觉得有杀身之祸,可放弃了这些关键之一,策略又不能通畅。
因此他每日长吁短叹,于生死幻想中前行,当真是煞费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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