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将闾……策……”

观看完竹简，秦二世缓缓把它卷起，念出了三个人的名字。

按照这上面的说法，继位者首选公子扶苏，其次公子将闾，最后公子策。

三个名额，全部跟胡亥没有关系。

“先皇什么时候把它交给你的？”秦二世问道。

“公子扶苏北上的时候。”冯丞相道。

“沙丘归来后，冯相为什么没用它？”

问这话的时候，秦二世没有去看冯丞相，而是望着远处咸阳宫主殿上的穹顶。

那上面大脊的两端有鸱吻，四条垂脊上，排列着五个蹲兽。

他记得前世东北人会说“五脊六兽”，那句话好像就从这种建筑造型上来的。

心思飞的有点远，但冯丞相的话还是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

“老臣第一时间派密使联系公子扶苏，可密使到达阳周的时候，公子扶苏已经自杀，始皇并未说遗诏上有三名候选人……”

“可以了。”秦二世打断道。

冯丞相乖巧的闭了嘴，沉默着不再说话。

“所以，冯相今日是来赴死的？”

目光终于从屋脊上收回，落在冯丞相的身上，却又勾起了杀赵高那日的回忆：

不如陛下走出去，登高一呼如何？

平静无波的话语，现在想来，里面涌动的是冯相对老秦人的信任吧。

“老秦人啊……”

没等冯丞相说话，秦二世兀自感叹了一句，搞得在场三人具是一愣。

“不说赴死的事，冯相，跟朕说说你来的目的。”

秦二世收回之前的话，终于转过身正对向他，“说说你为何而来。”

“老臣为天下而来。”冯丞相拱手道。

“天下？”

秦二世不屑的撇撇嘴，锋利的目光落在冯丞相写满沧桑却又异常坚定的脸上。

“是因为外面要乱了？”

“还是因为冯相做出了抉择？”

“亦或是冯相觉得朕那几个兄弟……看起来还不如朕？”

一连三问，问问扎心。

冯丞相的身体晃动了一下，红晕出现在老人脸上，显然他被这话伤的不轻。

但秦二世的伤心，又有何认知？

那个保护他的人，那个让他意识到老秦人忠诚的人，那个在他看来可以为臂膀的人……

却在数日前，在物议纷纷之下，选择了沉默。

若无往日情分，秦二世真想像处置赵高那般处置他。

“老臣有罪，但此来确实是为天下。”冯丞相双手一伸，躬身说道。

“讲讲。”秦二世道。

“此简归于陛下，陛下足以心安，陛下心安则老秦不乱，老秦不乱，则大秦安矣……”

冯丞相说到这里，收手起身，挺直脊梁，“而大秦安，既天下定！”

大秦安，既天下定……

秦二世忍不住握了握拳头，不得不说，他被冯丞相说的有些热血上涌。

“陛下，老臣自知有罪，不敢奢求苟活，老臣愿陪殉始皇。”

话落，老丞相跪坐于地，顿首而拜。

“又是陪殉么……”

秦二世有些心动，可目光落在老人俯下的身子上，心脏却猛地一跳。

六国复起在即，大秦已折了一个左相，若右相再……

这想法甫一出现，便让秦二世心中生起一阵危机感。

“冯相有赴死气魄，朕若不允了冯相，倒显得朕不够狠辣了。”

秦二世此话一出，兔绒和筇具是身躯一震。

冯相与李相不同。

李相地位虽高，资格虽老，但他不是老秦人。

而冯相不止是老秦人，甚至秦始皇本尊，都是冯相看着长大的，这样的五朝元老……

陛下，真的杀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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