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郑军对面的平野之上,同样气势如虹的耿继茂大军正黑压压地从南面而来,双方的前锋骑兵正在激烈交锋,互有伤亡,不时有黑点惨呼着从马上摔下,但谁也无法将对方击败,赶出战场。
随着两军的主力进入战场,这些游骑的活动区域也随即被挤压在了两军阵前二里宽的狭窄区域,除了少数骑兵被留下继续袭扰之外,郑清双方的前锋主力都选择了后撤稳定战线,掩护后方的大军列阵,平野之上最终只留下了几十具尚有温度的尸体。
耿继茂策马立于迎风飞扬的王旗之下,手中的远镜正随着脖子的扭动由左往右,扫视着战场对面长达数里的郑军军阵。
而他的面前,一辆辆望车从己方旌旗飘扬的军阵中竖起了望斗,这是战场之上观察敌军部署和调动的有效工具。
耿继茂看着远镜中整齐严密,几乎铺满了平野正面的郑军方阵,耳中又不断传来连绵不绝的战鼓军号声,既有己方军阵的,也有来自北面郑军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郑军的军阵之严密,气势之强悍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无论是正在移动的一片片长枪森林,还是阵前的团牌,枪头盔甲反射的光亮都给人一种难以抵挡的肃杀压迫之感。他面对明军几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郑成功的兵马不好对付啊!”耿继茂看完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也庆幸自己把黄应杰的兵马拉了出来。
“单以行军列阵来看,郑军恐怕已经能和咱们的兵马相提并论了。”连得成沉着声音道,不过他并没有借题发挥,反而是一改前态:
“不过,郑成功的兵马是真的有过人的本事,还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没打之前还真的不好说。”
黄应杰闻言,心中微微一惊,他没想到靖南藩内部如此团结,还以为连得成会趁机找回面子,阴阳怪气一番耿继茂的,也赶紧奉承道:“王爷大可放心,依末将来看这郑军绝对没有那么强,那军阵恐怕也只是看起来严整,说不得一打起来就乱成一团了。”
耿继茂摇了摇头,他之前确实不把郑成功放在眼里,但是前两日两军的哨骑交锋之后,他心中便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只是因为固有的思维,一时之间没能调转心态。
如今到了战场之上,亲眼看到了郑军的排兵布阵,多年行军打仗磨练出来的的理性再一次占据了上风,更不用说还有麾下得力部将的坚定支持,这在变幻莫测的战场之上异常重要。
“没那么简单,连总兵,你看郑军阵前摆出的火炮。”耿继茂说着,把手中的远镜直接递给了连得成,这两个真正意义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人都没有理会一旁正陪着笑脸的黄应杰。
连得成接过远镜,这个神奇的玩意他之前用过几次,并没有被眼中忽然变得清晰的敌阵吓到。
此时郑军已经开始应旗,连得成的眼中无数迎风招展的各色旌旗如同平野上泛起的五彩浪涛,浪涛之中还闪烁着盔甲刀枪的耀眼光芒。而郑军军阵前严整的盾牌之间,一门门小型火炮显而易见,其后的士兵肃立挺拔,透过前排的间隙,隐隐之中似乎还有些鬼魅冒出,看得身经百战的连得成也不由得心中一惊。
“若论气势,郑军已不输咱们了!”连得成微微皱眉道,他刚刚只是远远看去,因此还有些不理解耿继茂的转变,如今一看,似乎便都明白了。但对于郑军的变化,又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多年征战磨砺出的坚定意志使得他迅速压下心中的疑问和无来由的一惊,又接着安抚道:
“咱们打下广东之后,自以为周围再无敌手,已经高枕无忧,除了去年孔有德出事的时候紧张过一阵,便是操练兵马军阵都懈怠了,否则咱们的气势,也绝对不会输给郑成功。”
耿继茂点了点头,对于连得成的看法表示了赞同。虽然在军阵的气势上自己这边确实差了一点,但他并不认为由此就能说明自己的兵马比郑成功的差,这些征战千里,从尸山血海中生存下来的老兵可不会因为几个月的懈怠就失去了战斗力,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比下去的:
“漳州大战之后的这半年,郑成功绝对没少下功夫,这次恐怕是把全军的精锐都收拢来了,而且他应该是早就和李定国商量好了,这是倾尽全力,破釜沉舟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可不是李定国,手上也没有几万强军,本王不怕和他野战,更不会在这里和他平白耗下去,让他有机会巩固潮惠二府,负隅顽抗。”
黄应杰被冷落在一边,此时也只能是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析局势,不过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王爷如此一说,那事情就都通了。末将刚刚一时还想不明白,这郑军是何时变得如此之强了,短短半年时间,便是神仙来了也绝不可能练得出上万强兵,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连得成分析局势的同时,还不忘一边奉承耿继茂,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打击一军主将的信心,特别是这种年纪轻轻就掌握大局的气盛之人,与其和他唱反调,适得其反,不如好好引导:
“若是如此,那郑军也就没什么好怕到了,军阵再好看,也不过是唬人的而已。他郑成功又不是李定国,所谓的精兵恐怕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连将军,这话怎讲?”黄应杰逮到机会,赶紧凑过头去问道。
“金砺在东山大战中虽然败了,但也重创了郑军,这次郑成功虽然是抽调全军精华,以精兵来袭,但其中有多少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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