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昨夜,我实在无地自容。”
刘芳亮眼眸闪动,忽然单膝跪地,语气急促。
“不然你狠狠揍我一顿,把气出了,我心里也好受些!”
李自敬渐渐听明白他的意思,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找茬的。
李自敬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气,换作是自己,也不一定对昨夜的自己有什么好态度。
相比于在大顺被孤立的地位,李自敬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是阿济格那一路到底什么时候会从延安南下。
和小命相比,脸面重要吗?
“小闯王...你...”
刘芳亮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李自敬一瘸一拐的离开,欲言又止,然后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李自敬找了个观看砍头不近不远的位置靠在柱子上,环手于胸,仰望星空,语气深沉。
“揍你,能让清虏退兵吗?”
刘芳亮细细品味这八个字,农民造反出身的他,却根本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李自敬无心解释,也只是暗暗记住,想着稍晚再去请教军师。
即将要做的可是件大事,错过不得。
两人说了没几句,大顺众将领也都纷纷从总兵府议事走出,来到院落的两颗榕树中间。
消息早已经被传散下去,为观看砍头,总兵府的院落围墙附近远远聚集了一大批的顺军士卒。
无数微弱的议论声聚到一起,似一阵无形音浪扩散而出,海浪一般席卷而来。
沸反盈天,热闹不已。
一张宽大红木桌被搬来立在中间,李自成最后一个走出总兵府,顿时吸引了上万人的目光。
许多顺军士卒甚至爬到院墙上,只为一睹大顺天子。
随着李自成的出现,喧哗声渐渐减弱。
李自成站到桌上,凝眸四望,入目所及的士卒,周身尽是伤痕累累,心下截然一叹。
手中马鞭抬起,李自成神情一震。
“今日,我大顺军要替天行道,将建奴伪王斩首祭旗,以证抗清之心!”
“带建奴走狗耿仲明!”
一名大顺老本兵,背负腰刀,一身箭衣内着棉甲,压着被绑缚双手的耿仲明走进院落。
尽管甲申十七年来,大顺军收编了不少前明降卒,但五营老本仍基本由流亡各地的穷苦百姓组成。
大顺军举起替天行道的大旗,高喊均田免赋的口号,对缙绅地主、前明权贵及这些汉奸走狗,一向都是一个字杀。
正因如此,大顺军处处树敌,南明以君父仇,不惜伏乞清虏,连兵西讨。
各地缙绅权贵望清军如久旱逢甘露,明里暗里与大顺军作对,争做建奴走狗。
耿仲明被大顺军抓到以后,待遇可想而知。
他头顶的枪盔被大顺军士卒取下,露出本不属于他的金钱鼠尾,丑陋异常。
身上原本的精良盔甲,从里到外已经被扒得干干净净,套着不知从哪找来的粗布麻衣,宽大却不蔽体。
耿仲明灰头土脸、披头散发,被推搡着赤足而行,两腿像弹棉花似地不住打颤,不知是害怕还是疼的。
临刑前,大顺士卒在他身上割了一道道的伤口,每一处都被撒了盐,以使不容易愈合。
麻衣处处粗糙,每行一步,碰着伤口,便是钻心的疼痛。
也只有看着这狗汉奸如今下场,才能让被清军一路穷追千里的大顺士卒心中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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