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李俭不敢说自己在工科有多高深的学识,但只凭这座边境墙靠着河水的一侧竟然通体一色,看不出河水冲刷腐蚀的区别,就该知道所用的材料有多逆天。
这哪是结构材料啊,这是六边形战士啊。
“边境墙是什么时候造好的?”李俭看得眼热,真想了解一下这是哪位大师的杰作。
“什么时候……20年的时候吧,刚刚灵气复苏后没多久,大家都躲到聚居区了,头号召我们赶工时搞建设,赶在出事之前建成边境墙。那时候我还在高中呢。”于寺靠着边境墙城垛,回忆往事。
20年,那就是灵气复苏后头一年,确实是需要拼命建设防止不测的时候。这么说,要么是那时候就有大佬做出了材料学的突破,搞出了这种六边形战士结构材料,要么就是灵气复苏前就有六边形战士,只是没有用的必要,等到灵气复苏后才结束雪藏。
看着河水,李俭只能感叹技术储备还是太多了。
“边境墙就这么贴着河水,下面还有卫戍部队驻扎,那么要想渡河,是不是也得通过边境墙?有船来接吗?”李俭看了会河水,在这地方他不太愿意放出神识,不过驻扎此地的卫戍部队显然没有这番顾虑。在李俭没能感知到的位置,法术和河里的妖兽炸成一片,有效防止河中妖兽对边境墙的侵袭。
虽然李俭不是很懂,究竟有什么妖兽能够跃百米高度,横向翻过起码五十米宽——考虑到边境墙下端的自然指数形态和墙顶的厚度——跑到金城聚居区里撒野,但卫戍部队起码不愿意让这些妖兽靠近边境墙。
他们的工作做得很好,不少游客在墙顶靠着城垛,指着远处时不时冒出的法术光辉说笑。
一边是河中的妖兽正在被卫戍部队攻击,一边是城墙安宁祥和的氛围,李俭连连点头,卫戍部队的工作做得确实不错,起码对这些游客来说,“只要卫戍部队存在,就不用担心生命安全”是深入人心的。
“有船来接。如果是人员,在边境墙内侧就能报名渡河,不过大家一般会在渡河中心集中等候。如果需要带物资,也有货船,还是在渡河中心交接。如果是车辆,那就开船去,随船到对岸。”于寺点头。
“我们聚居区大多数人都住在这一侧,不过为了渡河,有很多人住在黄河北岸。那边的边境墙更弱,但武装力量更强,在船的安全也更有保障。”于寺指了指身下的边境墙,比划手势,示意北岸的边境墙比南岸矮小。
李俭默不作答,只是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黄河水。
在他眼里,黄河水和长江水没什么区别。黄河水的浑浊闻名于世,在金城一段,黄河水已经混杂了不少泥沙。但长江水与其有什么不同呢?对灵气复苏后的人们来说,这两条母亲河都变了模样。
她们依旧为这片大地的生灵提供水源,灌溉流域,搬运泥沙。只是河水中的生灵变了模样,变成了能修炼的生物,在天道的安排下敌视人类。
人不可能在水里和鱼比水性,或许有一两个特例可以尝试一下,但特例总要用特例去对抗。浪里白条碰真浪里白条,谁水性好还不一定呢——人家鱼能搁水里面活着,人从生理出发就做不到这点。
如果没有团队作战,没有质量数量的双优势,人类压根做不到在水里对抗水族。这帮在水里生长的家伙连生态都和陆地生物不一样,它们一代能繁衍几个数量级的后代,在这灵气复苏的时代,一旦在某种规则中,认为它们是能够修炼的,便没有什么环境承载量的说法,大可以无限繁殖下去。
从某种角度,黄河与长江确实是母亲河,确实是生命的源泉。只是这种源泉隐隐有了纳垢的意思,因生命而欢欣,因生命而孕育,不再只是被人类利用,更全面地成了生命之源。
金城聚居区紧邻黄河,被迫在南北两岸修筑边境墙。这固然是极特殊的特例,其修筑边境墙的紧迫程度世所罕见。但华夏下,又有哪处聚居区不是依山傍水呢?若是没有山水,旧时的居民要如何讨生活?
钱安几乎是靠在水边的,但好在它还能拉扯出一些距离。但它还有沿海的威胁,卫戍部队不仅要提防南北两方的河流——南边是吴会省最出名的大河,北边是长江——还要负责海洋主流战争计划,压力也大。
其他聚居区呢?难道就没有同样的隐忧?这个灵气复苏的时代,就因为人族在第一纪元得胜,被天道弄得不好过了。
李俭脑中的想法千回百转,再想起自己正在边境墙墙顶吹风时,已经是晚十点。
旅客们换了一批又一批,于寺站在旁边玩手机。作为一名收了钱的地陪导游,于寺的职业道德就是不干扰看风景的游客。付钱的是李俭,要带的游客也是李俭,这位大爷乐意对着河水看几个小时,只要没超过游客停留的时间,他陪在旁边站多久就能赚多久的钱。
傻子才不站呢。
“不好意思,让你吹了这么久的风。”李俭从城垛旁撤身,于寺察觉到了,就把手机收起来,站得笔直,脸露出职业笑容。
他确实该露出职业笑容,因为李俭给他加了一笔导游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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