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长江,下一站要开向庐州聚居区。
此地已经算是远离了沿海地带,但地势比吴会省还要平缓许多。在吴会省内地界行车,抬眼就能看见山峰,虽然比不名山大川险峻,不过对以前的人们来说,这可不是“抬腿就过”的平原道路。
李俭坐在靠前位置,向前方眺望,所见处都是平原,除了被卫戍部队护卫清扫的土路,树林子和灌木丛铺了满地,直直地向地平线肆意扩张,依稀可见田垄井格的划分。看这地界的光景,灵气复苏之前,恐怕是大片大片的良田。
这地方距离狭义的中原还有三百多公里,就已经平坦如此,也难怪过去战火未殃及中原时,中原的富庶都让人称羡,即使战火烧过中原,也总有人想要把中原拿到手。
连逊中原一筹的长江中下游北岸都少见丘陵,多有平原,中原对农业文明来说,又该是多么令人垂涎的宝地?
李俭坐在车里,有些遗憾。毕竟在灵气复苏之后,荒野中活动的妖兽就让人们被迫离开,而田地疏于照料,用不了几天就会退化,再想开垦,难度不比开荒容易。
这种退化的田地再开荒,在农村倒是少见的,反而在城里多些。在农村,谁要是让地荒着,那就是天大的罪过,只要还有一点余力在,去年是田地的地方,今年总要让它种点什么。尤其是人多地少的地方,就算谁家劳力不够,种不动田了,只要和邻家说一声,分配得当,有得是人乐意多种一块。
也有人分配不当的,就要引出事来。两家人对田地的使用权纠缠不清,最后演变得反目成仇的,也不是没有过。
不过城里不是这样,城里原则是没有田地的,不过建筑用地在开工之前,总会荒废一段时间。
一些有闲有力的市民,就会跑到建筑用地去,将荒地拾掇一番,有模有样地变成下田中田,在开工前的一段时间,狠狠压榨土地的最后一点肥力。
这样的荒地真的荒吗?还别说,生命总会找到出路。即使是混杂着大量混凝土块——建筑用地一次使用的残存——地下是酸度超标的紫红色板结土壤,板结程度高到让人怀疑这就是一整块巨石,无数的杂花杂草也会在这样的土地获得生机,将根系扎在混凝土里,扎在巨石里,将这些看起来坚不可摧的无机物变作脆弱的土块,某一天的风吹雨打,便碎裂落地,成为次生土壤。
在这样的土地开荒种田,没点种田的灵魂喜爱,是很难想象的。
这样发自灵魂的喜爱,李俭当然有。他一个城里“土生土长”的市民,从小到大就没沾过农村生活的边,若不是有这么一位在城里建筑用地找荒地开荒的老爷子,又怎么能知道这些事?
李良:感觉有人在念叨我。
不论是从血脉还是文化,李俭都有对种田的无限展望。这让他看着荒野中连绵的树林、灌木丛和杂草“山”时,心中又是感叹,又是遗憾。
如果这时节没有灵气复苏该多好啊,春天要到了,在平原翻垦土地,在田垄规划今年的作物……但现在没了,灵气复苏让人们退守在高密度聚居区,若不是之前有储备粮,之后有武装农场,乃至食品工业全线动工,怕是连饭都吃不。
挥动法力,打死几头在车队行进中靠近土路的妖兽,李俭默默守护车队的和平,又陷入到想象中。
诶,饭都吃不,吃饭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好像在自己小的时候,也就刚刚能吃主粮吃个饱。
……
车队在土路开了两个小时,总算见到了庐州聚居区。
庐州聚居区本不比钱安聚居区富裕,但庐州卫戍部队没有下海抵抗海洋生物的义务,在军费支出更加宽松,发展得并不算差。
新星大学车队要前往平西聚居区,中途会在庐州聚居区停靠补给的事,在庐州聚居区报备过了。车队开到卫戍防线前五公里处,就有信号接入,要求他们验明正身。
发送验证信息的工作早就在行动预案里,负责发送的学生司机手忙脚乱了一阵,才把早就赶制好的文本发给卫戍部队。
对接文本发送完毕,接着是动态密码,再之后是人员抽检……信息确认后,卫戍部队的态度亲切许多,询问车队是要进聚居区休整,还是在聚居区外补充物资。
做学生的哪能回答这种问题,立刻将主导权交给导师。两位大导看了看,便问卫戍部队,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卫戍部队说得明白,进聚居区休整,车队得走流程,各种检验检疫,大概第二天才能路;聚居区外补充物资是卫戍部队防区的事情,卫戍部队和聚居区算是双轨,没那么麻烦,拿了物资就可以走。
一听这话,也没什么好挑的,两位大导问了李俭,齐齐拍板:就在聚居区外补充一下物资得了,免得进聚居区那么麻烦。
司机闻言,和卫戍部队交流信号,在部队引导下,一路开进卫戍防区。
李俭懒得下车,看他们在车边东捣鼓西捣鼓,到处搬东西,琢磨着也到饭点了,在行李中翻了翻,翻出几包泡面,用法术泡了,在车边看他们搬运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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