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假告辞离去,出了魏王宫,田假就见信陵君的马车正停在门口,好似专门在等自己。
侯赢掀开车帘,从马车上快步来到田假面前,向他行了一礼,笑道:“琅琊君!”
田假恭敬的对侯赢还了一礼,没有半点傲慢,原历史上侯赢在帮助信陵君窃符救赵后,为了维护信陵君的名声,选择了自杀谢罪,对于忠心的人,田假从来都不会失礼。
“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侯赢看着王宫左右的侍卫,小声说道。
田假以为是信陵君要找自己,便非常痛快的跟着侯赢来到了王宫附近一间茶肆里,茶肆之中,信陵君几十名门客早就等在那里,等田假一进门,所有门课都齐刷刷的看向田假,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着怨愤。
“各位这是怎么了?”田假硬着头皮上前和信陵君的门客打招呼,人群之中并没有出现信陵君的影子,更让田假感到惊慌的是,侯赢竟把门关上了,看这阵势,这好像是专门布了个口袋,就等自己往里钻。
“琅琊君!”侯赢盯着田假,伸出手往怀中摸索,田假潜意识的去摸腰间的佩剑,可他今日是来王宫赴宴的,根本没有佩剑!
手上没有剑,心中就得慌,眼看侯赢要从怀中摸出什么东西,田假鼓足勇气大声道:“先生!我不曾得罪过你,你为何害我?”
侯赢被田假这一问,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公子何意?老朽何曾害过公子?”
田假指着侯赢一只还放在怀中的手,道:“你诓我到此,不就是为了杀我吗?你怀中揣的不是利刃,还能是什么?”
信陵君的众门客闻言,顿时哈哈大笑,侯赢缓缓从怀中摸出一个黄色布包,道:“公子误会了!老朽今天找公子来并非是要害您!”
田假仍然有些怀疑:“那先生约我来此何意?”
侯赢将怀中的那个黄色布包打开,印入封面的是一本皱皱巴巴的纸书,田假一眼认出,那是自己写的《残唐演义》上卷。
“你们怎么会有这本书?”田假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万个想法,会不会是信陵君的门客不想让信陵君跟随自己到齐国,然后就绑架魏赢来要挟自己,田假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你们好卑鄙啊!居然拿我的妻子来威胁我!你们可要知道,魏赢不光是我的妻子,她还是信陵君的亲妹妹,她要是有半点闪失,信陵君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侯赢被田假说的一头雾水,“公子,你在说什么呀?这本书是公主借给我家君上的,君上看完之后说这是本好书,又借给我们观看,可是我等人太多,为了能先读这本书,我们险些打起来,我们本想让信陵君来决定谁先看这本书,可是信陵君说,这本书的作者是您,应该由您来决定我们谁先来读这本书,老朽今天要您来就是为了让您给我们评个次序,绝没有其他意思!”
听完侯赢的解释,田假尴尬的一笑:“原来就是这些事儿,我还以为你们……”
侯赢幽怨的看着田假:“公子以为我们想干什嘛?”
田假咳嗽了一声,道:“这书只有一本,我不管先让谁看,其余的人都必定不服,各位说对吧?”
在场的人听罢,都点了点头。
田假接着说道:“我有个主意,反正这书已经写出来了,各位不如把它拿回来,抄上个几十本,这样大家不都能看到了?”
侯赢犹豫道:“这书乃是公子呕心沥血所作,让我等拿回去随意誊抄,这不太好吧!”
田假大气的摆摆手:“各位想看,尽管拿去,若是你们有朋友也想看,可以让他们随意抄去,这书还有下卷,下卷在公主手上,等公主看完,我就把下卷也借给各位誊抄!”
信陵君的众门客听罢,都是一阵点头,齐声道:“公子高义,我等谢过公子!”
活字印刷是北宋时期才出现的,在活字印刷出现前,即便纸已经不稀缺,但是由于无法对书籍进行批量印刷,所有书本都要靠人一字一字抄写,所以在古代,一本书的成书都非常困难,正因为成书困难,古人很少会将自己辛苦得来的书籍交给别人誊抄,大部分都会作为孤本,在自己家族世代流传下去,这也是为什么古代会有许多书籍失传的原因。
田假愿意把自己辛苦编撰的小说交给信陵君的门客们无偿誊抄,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举动。
在信陵君的门客大力宣传下,田假所作的《残唐演义》迅速在各国之间打响了名声,嗅到其中商机的商人将田假的书包装起来,而后大价钱售卖给王公贵族,赚的盆满钵满,更有些眼红的模仿田假的文笔,写出一些跟风作品,同样能小赚一笔。
嗅到自己所做的书带来的商机,田假命人把《残唐演义》下卷誊抄了上百本,高价卖给那些想看后续的王公贵族,也跟着大赚一笔,当然这是后话。
八月中旬,秋风渐紧,田假一行终于要离开大梁回到临淄了,齐国使团出大梁那一天,魏王带着百官亲自出城为齐国使团送行,一直送到城外五里,魏王方才折回大梁。
随着队伍越走越远,身后的大梁城也越来越模糊,魏赢在车上泣不成声,信陵君骑在马上,心情同样十分低落。
按照计划,众人此行要一路北上渡过黄河自济水一路东进抵达临淄,行程大约需要十天,站在黄河渡口过河之时,望着面前的滔滔黄河,魏无忌感慨道:“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悲伤,莫知我哀!”
信陵君念的是诗经·采薇里面的一首歌词。
这首歌词翻译成白话文的意思就是,道路非常长远,我又饥又渴,我心里的悲伤,没有人能够体会。
魏无忌当然不是真的因为道路长远肚子里饥渴才会有这样的感慨,田假知道他心中所想,来到他的身前,同样望着滔滔黄河,道:“信陵君,您不想离开魏国,对吗?”
魏无忌摇摇头:“我并不是不想离开魏国,我是担忧此去齐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魏国,我是担心此一去,再也不能回到魏国矣!”
“一定会有的!”田假坚定的望着面前的滔滔黄河,道:“您有一天一定会再次回到魏国,请相信我!”
众人的行李和马都已经上了船,所有人都在等岸边的信陵君和田假,这时的信陵君盘腿坐在了黄河岸边,示意田假坐下。
田假坐下后,魏无忌问道:“公子,你在琅琊变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想要取齐王而待之?”
田假一笑:“信陵君也以为我有意篡位吗?”
魏无忌微微摇头:“我相信琅琊君是不会篡位的!”
“为什么?”田假笑着问。
“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田假听了已经非常感动,他看着信陵君,道:“您说的对,我们是一样的人,我可以告诉您,我没有取齐王而代之的想法,我和您一样,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正如同我在我的书中写的那样,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祖国而战!”
“为了自己的祖国而战!”信陵君将这句话念叨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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