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武道城,玄甲道兵营,库房。
楚维阳与青荷正并肩从中走出,各自手中捏着一枚柳木鬼符,此时间,青荷更像是在颇感兴趣的把玩,玉符上雕琢着寻常可见的玄家云纹,可其上的意蕴,却是独属于离恨宫的,那篆纹字里行间的细微变化,教同为大教嫡传的青荷看来很是有趣。
而楚维阳的端看,则要更为深入且有目的一些,这会儿,他浑厚的法力已经在缓慢的炼化着柳木鬼符上面的篆纹禁制,并借此仔细感应着筑基境界魂魄真灵的厚重。
这一步很是重要,只有真切的掌握了这等真灵的厚重,楚维阳才能够确定自己要以何等方式和预设的进度,将符中真灵以通幽圆镜炼化了去;是快是慢都很重要,这意味楚维阳大约在甚么时候能够掌握更多的《夏时剑》剑意。
甚至如今楚维阳炼剑如演魔道,四时变化尽在魂魄洪流之中,尽在五脏鼎炉煅烧里,待得《夏时剑》的六正剑意演化到完满圆融,许是楚维阳可以挣脱出天时的桎梏开,先一步进入《秋时剑》中去。
骤然降临的兽潮是一场莫大的机缘,如今道城里浓郁的几乎散不开的血腥气息,意味着楚维阳足够在这场灾劫里获取更多的血肉菁华,熬炼更多的宝药,关于修为进境的某种捷径在指引着楚维阳的方向。
他已经迫切的希望能够尽快的将四时剑的剑意掌握。
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楚维阳,也许当二十四正剑意流转不休,四时变幻圆融而生生不息时,剑意对于煞炁的炼化将真正蜕变,晋升入更高的层阶。
彼时,或许就是自己在与煞炁的挣命路上,真正攻守易势,开始彻底把控住体内煞炁弥散的时候!
愈是寄予厚望,楚维阳心中便愈是不可避免的急切起来。
与此同时,楚维阳也初步感应到了柳木鬼符之中属于筑基境界真灵的厚重,果然,到底是跃升去了一个大境界的魂魄真灵,哪怕是隔着一层封禁,楚维阳仍旧感觉到了某种磅礴的气韵扑面而来。
就像是最一开始,自己面对那一截筑基境界妖兽的触手时是一样的。
但与之不同的是,妖兽血肉炼成的宝药,楚维阳都用了很久的时间方才彻底适应下来,但是面对魂魄真灵,楚维阳也只是稍稍惊诧,便随即适应,甚至一边探看感应着,还能一边与青荷往城墙的方向走去,中间甚至还如常的伸手接过了青荷递来的那面柳木鬼符。
倒不是说楚维阳的魂魄心神比之气血法力多么的浑厚强大,实则是因为有着法剑禁制另一端的淳于芷,楚维阳早已经适应了与更高邈境界的真灵接触时的感受。
他早已经不止一次的,以那禁制锁链为源头,深入到淳于芷的心神记忆之中去修习庭昌山妙法。
而这样的对照,也教楚维阳心中更有了底气,倘若炼化的顺遂,或许很快,自己便可以在剑道之中窥见更高的天地。
正这般想着,天武道城厚重的城墙已经展露在了楚维阳的面前。
又到了奉符诏而驻守养伤营地的时候了。
而随着楚维阳与青荷,以及从四下里逐渐汇聚来的一批批修士,一同往城墙上登去,遂也有着一众修士,身周裹挟着厚重的血腥气息,从城头那厚重的雾霭之中走出。
距离灾劫降临又过去了一日,许是厮杀更甚,许是已经亲眼见得更多的生与死,道左相逢间,人来人往,尽都是肃穆神情,少有能见得笑容。
或许也正是这样的肃穆,愈发教通往城头的这段路变得寂静起来,楚维阳冷漠着一张脸,半低着头,更能够从这样的寂静里面,听得人群里少有的对话与闲谈。
“据说张都杀入了外海里去,足足半日了还未曾回转?林道友,你刚刚可曾瞧见了他回来?”
“未曾,不过想来也没甚么,这一道道浪头打落,若说起来唯一的好处,便是那化形大妖以一己之伟力,将浩浩外海的妖兽们以修为境界,有层次的划分开来,这会儿,正是他张道子驰骋肆意的时候,哪用得着你我操闲心?”
“嘿!只是这心性,想出风头未免也太急不可耐了些。”
“话不能这样讲,我刚刚离得近,倒是观瞧得真切,那是一条金鳞蛇妖,甚是罕见,这一族说是妖蛇,据说却蕴藏着蛟龙血脉,走得都是化龙的路子,张道子修的又是《五龙经》,若能从金鳞蛇妖的血脉里炼出一缕龙气出来,那是比修为更进一步还大的机缘造化!”
“哦,这样说,此次天武道城,许是定要他来出头了,唉,到底是出身的底蕴太浑厚了些……”
“再看罢,不历经生死,怎么能算是从兽潮里出头?归根究底,虚名只是虚名,最后看的还是能耐,到时候,甚么底蕴都帮不了他!”
“……”
这两人说起话来,端的是旁若无人,引得众人看去时,也不管不顾,甚至颇有些人来疯似的,起初时声音还低沉些,最后反而彻底放开了声音。
楚维阳亦寻声看去。
不过只一眼,他便明白过来。
那两人一个身着神宵宗道袍,一個身着丹河谷道袍。
端是这样的圣地大教法统,教他们有了这等高谈阔论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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