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道友,你误会了,我是说笑的。”
这番解释也显得干干巴巴。
另一边,杜瞻迎着楚维阳的目光,同样艰难的笑起来,只是那张脸看去,比楚维阳还要勉强。
“我知道,我知道……”
话是这样说,可眼见得杜瞻的脸上毫无相信的神色。
他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露在了脸上。
兀自摇了摇头,楚维阳没再说甚么,只是自顾自折身往外走去。
“道子且好生静养罢,我去舟头看一看,依着行程,许是离天武道城不大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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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就像是被楚维阳甩在身后的那道滔天巨浪一样,这会儿,远远地视野尽头,属于天武道城的庞然大物般的轮廓,已经浮现在了天地间,像是一道黝黑的丝线,将之割裂开来。
而离着天武道城愈近,这会儿,浩浩海上也不再空旷。
至少,楚维阳随意的偏头看去时,已经能够看到许多艘船正乘风破浪的在海面疾驰着,直往道城码头而去。
小的,有如楚维阳一般的一叶孤舟;大的,有三四层阁楼的硕大船舫。
霎时间看去,连浩渺的海平面,这会儿都显得拥挤起来。
或许是受到了灾劫的影响,惊鸿一瞥间窥见的行人,大都神情凝重,身形上多少带些狼狈,更有脸色煞白,衣袍染血的人。
这一切的景象尽都在证明着,这场灾劫波及整个外海,面面俱到,无所不在。
除却浪涌的水花声音,这会儿,这个外海长久的陷入低沉的寂静里面,愈是临近道城,海面上的船舫愈多,这种寂静就愈发沉郁,愈发撼动人心。
一股无言的力量,似乎已经在人群中流淌开来。
无端的愤恨与怒火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酝酿,而且急需发泄。
也正是眼瞧着人越来越多,因是舟头只剩了楚维阳一人伫立,反而是青荷姑娘施施然走回了船舱中去,以躲避可能存在的目光探看。
在杜瞻面前泄了跟脚,还能用几句顽笑话遮掩过去,可若是这会儿再泄了跟脚,怕只会是无穷祸事。
如是,复又行驶了一阵。
楚维阳忽然发觉,这一艘艘船舫汇聚成的洪流,愈发拥挤不说,前面疾驰的船舫兀自又将速度慢了下来。
这般疑惑没有在楚维阳的心中持续太久的时间。
不多时,忽地有一众人踏浪而行,逆着众人船舫行驶的方向,乍一浮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旋即又星散开来。
这许是天武道城的道兵。
楚维阳一眼便瞧得真切,认出了那和靖安道城几乎一般无二的玄色兵甲。
只这样端看着,倏忽间,便有一道兵抵至了楚维阳的孤舟前。
风波摇晃,那人身披玄甲,其上明光兜转,却教他兀自站的平稳。
隔着一层面甲,他似是先瞧了楚维阳一眼,复又往船舱中窥去,只是许没有瞧出甚么来,这才瓮声瓮气的开口道。
“传镇海道城七十二城主联名金丹法旨!传吾天武道城城主符诏!外海灾劫,兽潮在即,欲受吾道城庇护者,需奉符诏,受吾道城征召,受吾道城节制;不欲受此诏者,请就此离去!若受符诏,违命不从者,出尔反尔者,皆判立地斩绝之刑!”
话音落下时,那道兵似是在朝着楚维阳抱拳拱手,只是双手托着,将一枚巴掌大的椭圆形玉符举起,呈现在楚维阳的眼中。
玉符边刻云纹,正面看去,其上书“天武”二字,灵光兜转间,似一件法器粗胚,但意蕴流淌间,也似是一枚玉简一样。
原地里,楚维阳正准备抬手去接那玉符,忽地身形又一顿。
与此同时,船舱里,是杜瞻施施然的走出,看向那玄甲道兵的瞬间,一扬手,便已经将一枚形制相仿的玉符捏在了掌心。
只是其上边刻丹纹,正中央书就“丹宗河谷地”五字。
而在杜瞻的身后,是青荷姑娘带着帷帽的窈窕身形,她一言不发,半低着头,可整个人往楚维阳身旁一站,只无声息间,便串联起楚维阳的气势,直将杜瞻衬托在了中央,仿佛一人是甚么公子哥,两人却是打下手的甚么佣人。
等杜瞻再开口的时候,这会儿他倒是说不上甚么倨傲,可看向玄甲道兵的目光,不可避免的带着些高高在上的意味。
“贫道丹宗河谷地门人,驻道城行走之一,此二人乃受吾丹宗河谷地节制!哪怕灾劫在即,符诏当面,这也是断然不会更易的事情,与你只是分说一声,可别拿我丹宗的人当甚么抵命的渣滓!”
话音落下时,杜瞻这才偏头看向楚维阳,眼皮抖了抖,可到底镇定下来,向看下人一样,扬了扬下巴。
“去接过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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