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看着陈烛坚定的表情,良久,笑了笑,轻轻拍了一下陈烛的肩膀,“我相信你。”
“你好好休息。”源稚生丢下这句话便推门离开了。
只留陈烛一人躺在沙发上发呆,左手手臂搭在眼眶,阳光斜过窗户,落在少年额头的碎发上,打出翩翩碎影。
“师傅。”不知过了多久,陈烛轻声说着,“快了,等我找到祂,就可以为你复仇了!”
其实就算陈烛不说,源稚生大概也能猜出来,能让一个混血种都要饿着肚子也要流浪的,必然是另一个混血种……或者纯血龙族。
所以,追杀他们的是谁呢?
阳光温热,白炽的光落在他的脸颊上,细细的绒毛在呼吸中浮动,这温暖的感觉,就像年幼时躺在师傅怀里的夏天。
陈烛自打有记忆以来,便生活在那偏远山区的一座小山峰上,那座虽然破烂但也能遮风避雨的小道观。
直到今天,陈烛也能回忆起道观里的一切,水井、灶台、两张小木床、占地最大的大堂上的老君像,以及老君像下他们赖以生存的捐献箱。
直到那个雨夜,伴随着一阵如雷鸣般的马蹄声响起,那个自称神明的存在将道观击碎,师傅被迫带着他开始流浪,每当他们在一处地方停留时间稍长,那如梦魇般的马蹄声便会响起。
好在,靠着陈烛天生的算命,师徒二人才在那穷追不舍的追杀中侥幸存活。
直到陈烛九岁那年觉醒了言灵,那马蹄声才真正离他们远去。
于是师傅带着陈烛在一座滨海小城住下,指着一座小房子笑着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陈烛多开心啊,小房子,不大,但年幼的道士还是用自己稚嫩的小手摸索每一寸房壁,以后这里就是家了。
那天的阳光很暖,流浪好像结束了。
陈烛在那成长,认识了一个衰衰的男孩,叫路明非,每个周末都会在兜里揣着攒了一周的十块钱来算命,什么都算过,成绩、父母、喜欢的女孩……
而师傅总会在每次算完路明非的命后,将那十块钱塞到陈烛手里,让他们去买好吃的。
十块钱,二十包辣条,陈烛总能吃掉其中十八包,路明非也不生气,他不是很喜欢辣条,只是害怕孤独。
总之,在落户滨海小城后的五年,是陈烛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这里有家,有朋友,还有师傅。
在那五年时间里,师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着陈烛出去旅行,带他认识世界的同时,也让年幼的陈烛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混血种。
可惜,所有平平淡淡的幸福,都在那个电闪雷鸣的台风夜戛然而止。
“师傅,路明非那傻子肯定又没带伞,我去接他。”陈烛穿着道袍,脑后的白布在暴风中肆意飞扬。
“去吧。”师傅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天色,厚重的乌云如大山般落下,老人脸色平静,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对着即将出门的陈烛说道:“我们的小烛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了吧。”
“我当然会照顾好自己啊。”陈烛一脸骄傲,“现在师傅您可不是我对手了。”
“哈哈,对啊。”师傅站起身来,来到陈烛身旁,轻轻揉了揉他头上的黑发,“长大了好啊。”
那时的陈烛没有在意,只是随意摆了摆手,师傅便落在他身后的家中。
待他将路明非送回去,再次回家时,师傅虚弱地躺在床上,在房子里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名叫楚子航的男孩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陈烛不敢置信地跪倒在床边,“师傅?”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触摸到的只有师傅温热的鲜血,逐渐冷却的身体,以及那被洞穿的胸膛。
“傻孩子。”师傅伸出那宽厚的手掌,轻轻揉着陈烛的脑袋,“死亡是生命的归宿,害怕死亡只是因为心有不甘,遗憾太多的人才会恐惧死亡,但师傅现在不怕啦,因为你已经长大了。”
“只是苦了你啊,中途被留下的那个人会有多难过,师傅是知道的,就像当年在卡塞尔庄园里,被留在人间的是我。”
“说起这个,在你十八岁那年,卡塞尔学院会找上你,去还是不去,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师傅相信你。”
“不过我离开太久,现在的秘党,师傅已经看不透了,给不了你太多建议,不过你要记住,在秘党,利益才是第一位的,不要太相信别人。”
“想说的太多,但死到临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了,其实我早就该死了,跟昂热那老家伙不一样,他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仇恨。而我能活到现在,却是因为你。”
“哈哈,多活这几十年,因为你,师傅真的很开心。”
“最后,小烛,答应师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睁开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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