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起岩算盘刚打起来,就听巩信喝道:“荒唐,无令而动,此乃将乎?各军皆有安排,可擅离乎?”
“都统莫要生气。”颜师立打了个哈哈,说道:“三郎自去复命,若想来,请得相公令不迟。”
颜起岩无奈,只得进城而去。
城中,到处丘壑各种土堡,显然李恒是做好打巷战的准备的,此时,宋军押着一队队俘虏,往校场走去。
任凭你城池固若金汤,士气一崩也是全无卵用。
颜起岩寻到文天祥时,看他面前有人拜着,便暂且等候。
文天祥扶起江流,见他面色苍白,身上多有溃烂处,不由感慨道:“清源冒险潜伏,方有一夜破城,实乃大功也。”
“非我之功,实乃李家伯父之功。”江流把李峰的事情说了,又道:“请相公下令,蒙古百户皆杀之。”
“当杀!”颜起岩忍不住叫道:“以小将看,蒙古兵全砍了才好,不,不止蒙古兵,助纣为虐之辈皆该杀。”
“丞相,与我无干,与我无干。”程鹏飞忍不住叫道:“此事我不知情,确实不知情。”
本来文天祥没看到他,此时开口,立刻就认了出来。
文天祥骂道:“尔受朝廷荫庇官至节度留后,却不思国恩,全师而投,忠义何在?尔父英灵不远,岂得瞑目乎?”
“丞相,大势如此,不得不为啊!”程鹏飞辩解道:“彼时襄阳陷落,汉阳军先降,鄂州失屏障,知州张晏然又请降,区区都统又能如何?”
“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何以狡辩?”文天祥懒得啰嗦,挥手道:“打入囚车,押解行在,听凭陛下发落。”
“吉侯。”陈子敬说道:“夏贵投降,与此獠大有关联,不可轻饶。”
夏贵投降,固然是因为大势所趋下的明哲保身,其实也是有女婿程珍的劝说,而程珍正是程鹏飞的长子。
如果程鹏飞押解回去,必然是赦免,着实是便宜了。
文天祥沉默良久,叹道:“局势如此,岂可随心所欲耶?”
戒歌舞是为国,忍小人是为国,局势如此,又能如何?
“谢丞相不杀之恩,谢丞相不杀之恩。”程鹏飞感恩戴德离开。
文天祥看向江流,说道:“降者无数,全杀则绝其后路,不杀则无以安民。
晓谕全城,但有冤屈者据实来告,凡涉人命,皆杀之,抢盗伤人者赔。
李氏之仇……追索原凶,车裂,帮凶斩首,查实后昭告全城,公开行刑。
对外,则言抗拒天军者,抽杀!先使樵舍镇知之,一抽一,不赦!”
“吉侯英明。”陈子敬抚掌笑道:“即为百姓报仇,又震慑贼虏,实在两便。”
文天祥说道:“闲话不说,传令全军整顿城池,镇压不法。”
若论用兵,文天祥略有进步,却难为良将,安民则是得心应手,不过南昌新复,城池残破,大小事情无数,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半夜。
此时,陈白条衔着短锯,潜水游进了斧头河河口。
斧头河不大,容不得大船,却可用小船通鄱阳湖,因此元军在这设了水寨,并且在河里打下木桩作为防守。
游了一阵,陈白条浮出水面,见没有元军巡逻,便潜下去锯木桩。
即便消耗很大,陈白条一刻钟方才出水换气,而其他水鬼差一些,时不时就要上来。
大约觉得有了木桩就可以高枕无忧,居然没有元军来查探,实在是出乎意料。
水底下,百余宋军水鬼一起动手,前后一个时辰,三百余根木桩尽皆锯好。
而此时,李恒刚刚进入樵舍镇。
刘国杰接住,未及供给饭食,便道:“元帅,全军惶恐,殊无战心,恐怕只能弃了樵舍镇,于湖坚守。”
“当拖延一二。”李恒说道:“鄱阳湖广且深,正是大船发挥之所,向日请令调大船来此,朝廷应允,只是路途遥远,尚未赶来。
本将略做修整,即往后方调兵,拖延旬日即可撤退。”
“元帅,恐怕拖延不得。”一将进来,道:“探马回报,宋军已经出城,正往樵舍镇而来。”
李恒等人一惊,都是面面相觑。
这不科学。
大战过后,不论兵将都要修整一番,哪有一日不歇就出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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