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提举温州市舶司冯志文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市舶司上下全体大礼参拜。
“免礼,平身。”赵昰迈入市舶司衙门,在主座坐了。
诸官站定,赵昰见上下皆是肥头大耳的模样,便有了三分不喜,于是径直问道:“向日朕降诏,免粮、铁、麻等基础物资之税,何以未见效果?”
“启奏陛下,消息往来迟缓,是以海商不知,不愿运送粮食,依旧以香料、玉石、犀角象牙等贵重之物回转。
此乃臣之过,请陛下降罪。”冯志文解释了后又立刻请罪,真的是滴水不漏。
“如此倒也不怪尔等。”赵昰表示了理解,又道:“若朕把皇家之物售往海外,又当如何?”
“陛下,万万不可!”胡三省劝说道:“海外蛮夷不知礼,定然僭越,国朝威仪大损,彼辈定然轻视。”
万万没想到,首先反对的居然会是一向不怎么说话的胡侍讲,这确实出乎意料。
赵昰说道:“威,武也,仪,度也,根基在于国强民安,区区皇室物品,无关大局。”
大国威仪,说白了就是以强盛国力为保障,推行自己的标准与制度,从古至今,莫不如是。
胡三省黯然垂首,赵昰问道:“尔等常理市舶司,可知何物价高易售?”
“陛下容禀。”冯志文说道:“凡国朝所有,海外蛮夷无不求之若渴,尤以瓷、漆、绸、茶、书为甚,笔墨纸砚衣裳铁器亦是广受欢迎。”
“至何方售卖?购回者又何物?”赵昰又问。
“南方近者至占城、真腊等国,远处至大食、大秦等国,进口者主要为香料,余者象牙、珊瑚、玛瑙、珍珠、乳香、没药、安息香、琉璃、玳瑁等贵重物多至几百种。”冯志文回道。
赵昰继续问道:“近几月税收几何?”
冯志文回道:“因战乱不断,商船不至,因此税收只有千余贯。”
皇帝来之前自然是做过功课的,冯志文的回答与户部收到的钱是相符的,这也是皇帝疑惑的地方。
虽说未曾专门观察,但是平时能看到瓯江上商船来往不绝,按道理讲税收不应该这么低的,原因嘛,皇帝大概有数了。
赵昰按耐着性子,不动声色地问道:“卿以为,如何能够让海商增加粮食、铁铜等国家根本之物进口?”
“此事甚难。”冯志文回道:“粮食占据船舱多矿石沉重,皆难多获利润,海商冒死出海为的是富贵,如何能行吃力不讨好之事。”
见这肥头大耳的家伙实在没办法,赵昰看向其他人,问道:“诸卿如有良策,皆可言之,证定有嘉奖。”
“启奏陛下,臣黄林有言。”市舶司抽解职事黄林说道:“目下市舶司缺统一完整之规定,因此常常各行其是,或遇疑难处不能裁决,时常耽误海商往来。
收税乃是货物分成粗细两色,按货物种类征税,细色即珍贵品十取二﹐粗色即一般商品十五取二,此为抽分,所抽货物解赴中枢,谓之抽解。
而海商运来之物,诸如铜、铁、药等物要依律售于朝廷,此乃博买。
如此之后,货物仍要按市舶司的标准,发给公凭,才许运销他处,谓之核销。
臣以为,或可允许海商以钱代物纳税,并取消核销,许以方便。”
黄林同样肥头大耳,倒也说了些有用的,赵昰微微颔首,问道:“中枢下令免去粮税,如何未见效果。”
“启禀陛下。”黄林说道:“消息只可传达于左近船只,其往来海外非三月可至,因此效果不显,且提举已经言明,此等物获利微薄,即便免税亦是无利可图,因此效果不显。
臣以为,若是要从海外运粮而回,陛下或可降诏,令海商以粮铁抵税。”
皇帝立刻失望。
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如果用粮铁抵税,这帮官吏要么为政绩而压低价格,要么与海商沆瀣一气抬高价格,迟早玩到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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