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惶恐。”陈宜中感觉颇为尴尬。
大家都知道皇帝饮食简陋,自己大吃大喝被逮了现行,实在说不过去。
“无妨。”赵昰说道:“国事艰难,人人忧虑,略微饮酒排解一二也是好的,只是不宜沉迷其中。”
“多谢陛下体谅,臣谨遵圣谕。”陈宜中说道。
赵昰又道:“速速奉酒,朕尝尝滋味。”
陈宜中不好反驳,让人送上了米酒,给赵昰倒了一小杯。
赵昰一饮而尽,咂摸片刻,说道:“滋味尚可,奈何朕年幼,不能多饮,否则必不醉不归。”
“饮酒伤身,臣亦不敢让陛下多饮。”话是这么说,陈宜中却是很开心。
赵昰说道:“目下国事艰难,中枢须臾离不得公之操持,须得保证身体,这壶酒朕便带走了。”
“臣不胜荣幸。”陈宜中回道。
闲话几句,赵昰顺上酒壶离开,陈宜中等人目送离开。
待皇帝离开,陈宜中说道:“陛下亲厚至此,岂不倾力报答?诸君,今后再无宴饮矣。”
“陛下从不用外间食水,便是与诸军同食,亦由左右操持,今饮水酒一杯,又携壶而去,可见亲厚。”幕僚张瑞春说道。
陈宜中抚须而笑,道:“只恐太后见责。”
这一刻的陈宜中,感觉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那时,陈宜中还是太学生,殿前侍御史丁大全谄事太监,得宠于理宗,悍然发兵围相府迫使董槐辞职,陈宜中激于义愤,上书参劾丁大全奸邪误国,反被削去学籍,编管地方。
由天之骄子沦落为缓刑犯,陈宜中初心不改,时称“六君子”。
只是宦海浮沉,曾经的热血小青年变成了老油条,再也没了当初的纯真。
第二天,当好酒者买酒时,发现城中普通米酒价涨三成,不由大怒责问。
店里的伙计回道:“昨夜官家至相府,品酒而归,言此酒滋味极好,携壶而归。官家金口玉言夸奖,涨价三成岂能言多?”
客人道:“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谁不知官家万金之躯,从不用外界水食,如何能去相府饮酒!”
伙计急道:“此乃官家禁卫所言,如何有假?”
客人半信半疑,道:“若真如此,可见官家信重陈相公,此前多为造谣。”
整个温州城都传遍了,官家昨夜去相府喝了一杯酒,只是碍于年幼不敢多饮。
这可是赵昰的功劳,派出几个禁卫出去喝一顿酒,因此争执几句,马上就人尽皆知。
其中也少不了陈宜中门客幕僚的推波助澜,他本人不至于如同徽宗朝的佞臣朱勔一般,把黄帛缠在臂上,与人行礼时手臂不动并说这只胳膊刚刚被皇帝拍过,但是不妨碍他想让别人知道皇帝信任他。
只是百姓尚未来得及消化掉这个消遣,便听到中枢打算提高酒税的消息,立刻就觉得八卦不香了。
但是听说官家本打算直接禁酒,后来陈宜中据理力争,才改为提高酒税,百姓又觉得陈相公是个能顶事的。
赵昰为什么禁酒?
祭祀、宴飨、馈遗,非酒不行,田亩种秫,三之一供酿财曲糵,犹不充用。
三分之一的粮食用来酿酒还不够用,不禁怎么行?
陈宜中反对同样有道理,如果禁酒,民间必然私自酿酒贩卖,不但禁止不住,反而损失了酒税,不划算。
所谓堵不如疏,提高酒税就是了。
乡村私酒一直都有,管不了,反正城市里肯定能管住的。
这其实不是大事,也占用不了太多的行政资源,一纸政令下去,酒税翻番,百姓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造反。
但是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大事吸引了——王应麟入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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