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四月,已经进入了夏天,天气渐热。
此时日头高升,太阳下待一时半刻便觉得燥热难耐。
校场外,许多百姓透过栅栏向内张望,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带着孩子。
看了一阵,一个家长对着孩子呵斥道:“你个犬入的玩意,些许辛苦便受不了,你看前面,官家何等金贵?尤自辛苦操练,偏你就吃不了苦……”
越说越气,终究没忍住给了孩子几巴掌。
十三四岁的孩子,本是最顽劣的时候,不敢还手,肯定要顶几句嘴的,但是看到校场里的状况,实在是无言以对。
里面,赵昰顶着太阳,认真地挥着刀,身上的短衫已经被汗水湿透。
只要无事,赵昰必然是来练武的,雷打不动。
这是乱世里安身立命的基础本事,万万不能丢了。
当然,没指望上阵杀敌,只求危急时刻,能够做一个合格的赵跑跑,而不是如同历史上一样死于疾病。
尽管如此,温州城里百姓争相效仿,让自家不成器的东西学习武艺,好有一天卖于官家。
只是这天确实是热,不论是少年还是正规军,都盼着来阵风凉快一下。
或许是心诚则灵,无数人人同心祈求,居然真的起风了。
“好风,时机至矣!”张世杰拍着船舷大叫道:“传令,全军入江!”
陈翌大叫道:“全军入江,杀去扬州!”
旗手立刻挥动旗帜传递命令,十艘海船调转方向,驶向长江口。
在海上漂了月余,就是等着起东南风,好让海船直去扬州。
等到今日,终于等到了强劲的东南风,船帆鼓起,带动海船逆流而上。
五百里水道,两日可至扬州,沿途必有元国水军拦截,但是只要风不停,海船对江船很有优势,何况还有火药相助呢。
瓯江上,一艘海船同样借着风势逆流而上,船头上,一人直直站着,虽然衣衫褴褛却如枪似剑。
很快,对面有小船过来,船上的人叫道:“我乃瓯江巡检司巡查孙同,对面可有船引凭证?”
船引相当于船只的身份证,上面有船主姓名、年貌、户籍、住址、船只特征、船员身份与数量、可装备的武器器械等信息。
因为赵昰驻跸温州,但凡驶入瓯江的船只都要勘察,防止元军借海船偷渡袭击。
船主袁明回道:“我等自真州来,护送文相公来此,没有船引。”
“胡说八道,朝廷哪有姓文的相公?怕不是贼虏的奸细!”
孙同骂完,船夫立刻用力划船,远离了海船,同时有人吹响号角。
不一刻,三十余条小船载着军兵围了过来。
持刀挈枪,张弓搭箭,一言不合就要开干。
见状,船头之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拍手笑道:“戒备如此森严,中兴有望也!”
身旁之人劝道:“相公,速速表明身份,免得误会。”
“我乃文天祥,奉令出使被扣,今日南下,御前复命。”
“果真是文相公?”孙同问道。
“巡查自可查验。”文天祥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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