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可有良策?”赵昰问道。
“形势窘迫,无可奈何。”江万载哀叹。
“不可轻弃。”赵昰说道:“李相公不负朝廷,朝廷亦不能负他,免得天下寒心,且其人其兵,皆乃朝廷亟需,当设法营救。”
“若救,只能以水军打通大江接应,只是困难重重,胜负难料。”江万载说道。
赵昰踌躇片刻,说道:“救!精选船只、将领,多备火药、箭矢,击溃贼虏大江水军,接李相公部归来!”
“臣尽力而为。”江万载应下。
大略既定,江万载立刻安排信使通报各处,即便是孤城钓鱼城也派了细作前往。
给不了物资和人员支持,但是新皇帝继位并且将坚持抵抗的消息肯定能给钓鱼城上下以莫大的鼓舞,而精神鼓舞,才是钓鱼城坚持三十六载的关键。
然后是整编军队。
随行军民十余万,可战之兵不过一万,余者多是随军家属、不愿降元的、不知道去哪里的。
“多老弱妇孺,空耗钱粮而已。”张世杰不无抱怨。
“尽迁去流求岛,前线军需节约,军兵无后顾之忧,实乃万全之策。”陆秀夫说道。
“陛下天命所钟,因此得计,中兴有望。”陈文龙说道。
你们这么会说,不妨多说两句!赵昰笑而不语。
说归说,笑归笑,军事不能耽误。
江万载把一万余军分作三部分,刘师勇加庐州节度使,出任御前禁军都虞侯、温州防御使,统领三千人负责防守温州城。
江万载子江钲加抚州节度使,出任瓯江水军都总管、温州防御副使,统领水军两千并大小船只三百余,前出处州青田县城驻扎,负责瓯江防务。
其侄江璆加南康军节度使,广东宣抚使,兼知广州事,领兵一千五百往广州而去,图复广东。
杨亮节领一千,负责拱卫赵昰安全,余者由江万载自领,准备征讨福建各地。
其实应该有个海军总管的,江万载提议让张世杰来,被赵昰否了。
张世杰忠义无需怀疑,能力嘛……但凡水战出色,崖山之战不至于惨成那样。
而事实上,朝廷文武就没有特别精通海战的,若真的迫不得已,也只能以张世杰为将。
眼看天色将黑,杨亮节请赵昰回江心寺。
考虑到火药工厂就在江心寺中,赵昰便辞别了江万载等人,往城外走去。
正走着,突然一个小孩冲过来,叫道:“官家,官家……”
“无需紧张。”赵昰止住了抽刀在手的禁卫,说道:“岂有以孺子刺杀王驾者,且近来说话。”
杨亮节便安排人把那孩子带到了近前,却没忘记左右安排了刀手警戒。
“官家。”那孩子到了近前,噗通跪地磕了几个头,才问道:“官家可是要南下?”
赵昰回道:“我回转江心寺乃是安排军务,非是为了潜逃。”
“可是城内人都说官家必然要跑。”小孩子说道。
“此乃谣言,明早不攻自破。”赵昰说道:“且宽心,若朕弃军民,军民自可弃我而去。”
“官家可敢发誓……”
“大胆!”杨亮节怒喝:“驾前如此放肆,定然心怀叵测,左右,与我拿下!”
“无妨。”赵昰抬手制止了禁卫,说道:“誓言若可信,忽必烈何至于灭我国祚?且看朕之动向罢。”
说完,示意继续前行。
杨亮节说道:“陛下,此事必有蹊跷,当拿下详加审查。”
“罢了,目下人心惶恐,不宜增加动乱。”赵昰说道。
六七岁的孩子自然不可能自己跑来问话,肯定是受人指使,或许是随行军民、或许是本地官绅、甚至可能是蒙古细作,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赵昰已经打定主意留在温州了,哪怕忽必烈亲自来问也是这个答案,根本就不怕有人借此做文章。
回到江心寺,杨氏已经备好了饭菜,赵昰一边吃一边想着怎么劝杨氏南下。
这件事不好交给大臣办,只能自己来。
母子连心,看赵昰神思不属,杨氏问道:“大哥有话但说。”
赵昰心一横,说道:“孩儿请娘娘带三郎前往福州监国,若事不可为,退往流求保存赵氏香火。”
杨氏给赵昰夹了筷鱼腹,说道:“由诸位相公护着三郎去便是,为娘只要守着你,死亦何惧?”
赵昰道:“母亲不去听政,若有佞臣挟三郎登基如何?”
杨氏笑骂:“痴儿,此等事岂是深宫妇人可挡?”
赵昰挠了挠头,不说话了。
自古儿子抛弃娘的不少见,让做娘的抛弃儿子,确实是少见,赵昰也不知道怎么劝说杨氏先去福州。
而赵昺懵懵懂懂地,一会看大哥,一会看大娘娘,突然说道:“我也要守着大哥。”
“好,守着大哥,看大哥给你造个清平世界出来!”赵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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