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司马,到将军,再称汉升,杨修一步步悄悄地拉近两人的关系,节奏把握更是步步为营,让黄忠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渐渐默认了杨修这个远道而来的新友。
“咳咳,素闻汉升刀法霸绝,双臂能开三石铁胎弓,百步穿杨是信手拈来的事。既然有如此武艺,何故在家虚度光阴,就不担忧空老了年岁?”
杨修见黄忠自称雄奇,顺势夸赞一番,一个彩虹屁奉上,反口将话题拉到题上问道。
黄忠闻言,很是受用,至于杨修所言的虚度光阴,黄忠唏嘘叹道,
“唉,公子有所不知。黄忠如此,非不愿也,实不能尔!”
杨修好奇,做聆听状,诚恳地说道,“修愿闻其详,还请将军明言相告!”
沉吟半晌,黄忠见杨修一片至诚,终于下定决心一吐心扉,
“公子说我靡费光阴,黄忠又岂能不知?一者,确因叙儿夭亡,家事亲情之痛难以割舍!然而,前者多有豪杰登门相邀,黄忠依然不出,实乃非我主也!”
黄忠一言至此,瞅了杨修一眼,见他连连点头,这才继续抒发胸中惆怅。
“黄忠酷爱刀兵,自幼勤习武艺,也以上报国家,下安黎民为大志。然后方知武将以臣事主,欲建功立业,非其主而事,不过为衣食俸禄求全生存而已!
如今天下无大事,相邀者非其主。非时非主,于是便困居家中,做这军司马,暂且苟安图存罢了。”
杨修听着,频频点头,黄忠的处境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人世汤汤,哪家男儿不热血,哪个汉子不高昂?
然而出山无天时相授,建功无资财之便,入仕无人赏识,总要寻一处栖身之地。说白了,养家糊口而已!
黄忠是天生做臣子的人,所谓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越有才能,越不肯将自己轻易售卖出去。
虽然总要卖了自己,何不寻一个自己乐意的?
英雄男儿事主出仕,如好女待字闺中,总要寻个好人家,也不枉自己这一身文武艺,不至于贱卖了自己。
“汉升所虑,修岂能不知!然而天宽地阔,时运不待,天道机缘浩渺难寻。
修窃以为,与其坐而空等,不如行而求索;纵不能到,也能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先闻道而后死,总好过空等,白了须发,去了年岁。汉升以为呢?”
“公子年纪轻轻,竟有这等见识,令在下惭愧!黄忠也不是矫情之人,敢问公子,有何志向?来访黄忠,所图为何?”
黄忠心中钦佩不以,毕竟面前坐着的这位,才十四岁而已!
多少人一生苦等明主,可是何谓明主?
明大势,明辨是非,明了人情道理,然后亲贤爱士,可以为主也!
这样的人,天下又有几个?
杨修两世为人,这种认识自然比黄忠更加深刻,却是摇头苦笑道,
“汉升问我之志,却是令杨修难言!我如今年方十四,说得太大,汉升则以为狂妄!往小了表,汉升又看不上!
如果非要说出来,那便是为天子,牧守一方天地!”
黄忠自然听不出杨修的真意,只是急切地问道,
“哦?公子意欲牧守何方?”
杨修听罢,心中一痛,暗道这一世,注定要孤独一生吗?
重生给的金手指,也是这漫漫无解的孤独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