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一听,倒更为难了,“这怎么可以呢。”
魏征想硬气,可一千贯太多,硬气不起来。
魏征道,“要不武将军约下长生堂其它几位东家,我请大家吃顿饭,送上几坛家酿,看大家能不能通融一下。”
怀玉笑了笑,“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两头我都不能坏,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这还是邻居份上啊。”
魏征满面胀红,“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两千借用了一天,就要付一千贯钱利?”
“魏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可不是借一天两天的问题,是契约和信用的问题。”
“不可能,我不可能给伱一千贯利,这两千贯钱就在这里,一文没动,原样奉还。”
“魏公要是这样说,那就不用谈了,咱们大不了告御状吧!”
怀玉直接起身便走。
魏征愤怒的冲他喊道,“告御状就告御状,这两千贯我一会给你拉到长生堂去,我只能给你一天的利息,七千二百二十二个钱,就这么多,多一文都没有。”
怀玉头也不回,冷哼几声,“那就走着瞧吧。”
怀玉离开后,夫妻两坐在那许久,看着那一屋子的钱,都是五味杂陈。
亲没结成,这下赔了夫人又折钱了。
“这下怎么办?”
“哼,什么怎么办,明天把钱拉回去,加一天利息,其它的不管了。”
“可人家不给我们房契和书怎么办?”
“那就跟他打御前官司,我还不信天下没有王法了。”魏征黑着脸。
“要不咱们再找武二郎商量下,这事毕竟咱们理亏,看能不能给一个月利息二百贯,这事就这样了结了,咱们认了。”裴氏想起那白纸黑字的契约无奈道。
“凭什么?一天时间,就要一千贯的利息,全天下也没这样的道理。”
“都怪那个该死的权知让,活该他卢国公爵贬成天水郡公,这般不懂为人,以后只怕这郡公也保不住。”裴氏也忍不住烦躁骂道。
······
怀玉提着壶酒回家,一路上倒是忍不住哼起了歌。
他跟魏征夫妇说的典当行的行规什么的确实没骗他们,这年头钱可不好借。
当然,长生堂现在的东家就三个,武怀玉、樊玄符和张阿难,魏征要提前赎当,其实确实不是啥大事,就算不收他半文利息也可以。
但还是那句话,他魏征好大脸面么,说借就借说不借就不借,不能这么惯着他,武怀玉不缺他那点钱,但不能让他觉得理所当然。
收他一个月利息,罚三个月违约金,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行规,魏征想赖账,武怀玉还真不碰,这次就要跟他好好碰一碰。
打御前官司他都不怕,白纸黑字的契约,当放屁吗?
魏征要怪,那也该怪李世民,怪王绩,跟他有什么关系?
话说回来,武怀玉觉得李世民这次想借此事,来干涉民间重彩礼,甚至门阀收陪门财这种事情,估计也是不现实的,就算放后世,这种事情都无法通过简单的行政命令干涉的。
你有政策,下有对策,人家可以换其它名目收钱嘛,又不是非要以彩礼钱、赔门财的公开名义给。
只要那些门阀想收,而那些寒门庶族出身的新兴贵族们会非常乐意的排着队想法子给他们送钱,以求能够与这些老牌门阀联姻,为自己家门楣增长的。
一个想卖,一个想买,你情我愿的事,如何禁的了。
怀玉倒是无所谓的,配合下李世民,也没关系,反正武樊两家一个武陵蛮土豪出身,一个是太原寒门庶族出身,门阀什么的跟他们也没关系,他们都属于新贵,
人家门阀士族眼里的暴发户而已。
而对五姓七家里著姓各房的那些大宗嫡系来说,他们就算再不得势,也不会轻易的卖女儿的,人家自己跟自己联姻。
所谓五姓七家里也还是分等级的,最高一等的就是所谓的十族四十四家,比如陇西李氏,专指北魏李宝的六个儿子的这六家后人,其余的陇西李氏那都不算数,皇族李渊家族跟李宝虽都是西凉国王族,但五姓七家里的陇西李就专指李宝家族,他们是西凉灭亡后先跑去伊吾投奔柔然,后来又去投奔北魏后东迁的,如今居住在郑州、荥阳一带。
李靖家族也属于陇西李,但也不属于五姓七家里的陇西李。
比如说太原王氏,专指王琼四子家族,荥阳郑氏专指郑温三子,范阳卢氏则有十一家,博陵崔氏是专指崔懿的八子。
这四十四家,自北魏以来,基本上都是相互通婚,其嫡系子女,基本上不出这五姓四十四家范围的。
能拿出来收赔门财,联姻新贵的,那都是旁支庶出女,他们嫡系大宗才不屑一顾呢。
人家小圈子玩的嗨,李世民都拿人家没办法。
当然,跟武怀玉现在更没什么关系,反正别说他是大陵武氏,就算他是武士彟的儿子,人家五姓七宗四十四家,也根本不会把女儿嫁他。
要不了多久,李世民就会发现这个真相的,到时这位文皇帝可能就要借修氏族志打压旧士族了。
他告诉自己,尽量别跟那些旧士族靠太近,咱还是跟军功贵族们一起玩比较实在。
在唐初,虽然旧士族们影响力巨大,可正因此,李家几代皇帝那都是狠命打压他们的,没必要吃不着羊肉还惹身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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