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间,那长风镖局好生红火,隐隐有“天下第一镖局”的美名,谁知只在一夕之间,共创镖局的郭青云和程峰同时离奇丧命,偌大的家业落到了几个娃娃身上,就此一蹶不振。
那时林震南刚从他父亲林仲雄手中接过福威镖局,还没有把生意扩展到附近十个州府,只能眼看着长风镖局风光,十万白银以上的买卖,他福威镖局可是连抢都不敢抢。
若说没有半点嫉妒,那是扯谎,但时过境迁,林震南此刻在回忆起当年的往事,心中不禁唏嘘不已,对这程铁衣竟又多了几分好感。
“程兄,既如此……”看到便宜老爹脸色和缓,林平之虽不知过往的情事,但他极其欣赏程铁衣的才能,当即说道:“你何不就此留下,今后就连这镖局都算你一份。”
此话一出口,倒把林震南吓了一跳,心说我这儿子何时变得如此豪爽,竟毫不吝惜地把家产分与他人。
他这燕雀哪知林平之的鸿鹄之志,这小小镖局作为起步之资尚可,但若让他一辈子都像祖辈那样,甘心窝在这方寸天地之间,那是万万不能。
林震南心心念念的是扩展镖局生意版图,可林平之想的却是,要在这茫茫武林之中,开疆拓土。
这程铁衣从小耳濡目染,一看就是经营镖局的好手,若能得他把这福威镖局撑起,正可解了自己的后顾之忧,让镖局成为自己发家的基石。
再说了,自己这镖局现在正处于亏空的状态,分文不花就把程铁衣骗了入股,那岂不是只赚不赔的生意么?
林平之心中早就考虑了再三,才有了上述那段话,可不是临时起意的即兴之语。
此时,程铁衣已酒过了三旬,脸颊潮红,听了林平之的提议,腾地蹦了起来,挥手急道:“不可,不可……承蒙少镖头抬爱,只是程某心系长风镖局,片刻不敢忘了祖辈奋斗之艰,还想着有一天……”
“也罢。”看到对方犹豫了一下,想起之前他说有“难言之隐”,林平之也不再追问,接口说道:“那接下来的天下镖局大会,可就有劳程兄了。”
说完,又与程铁衣等人对饮了几杯,众人直到尽兴才归。
…………
眼看大会的日子将近,林平之带着程铁衣、米为义和十数名机灵的镖师趟子手,一起前往那应天府,只留下高根明,陪着林震南坐镇镖局。
这次也算是一次“出镖”,若是能在那天下镖局大会上夺魁,就得保着那翡翠娃娃直接北上,肯定短时间无法再回来。
因此,队伍在气势上自然要足,就见那些镖车上,都插着青色的镖旗,上面用黄色丝线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雄狮,雄狮的头顶有一对黑丝线绣的蝙蝠展翅飞翔。
另一侧的镖旗上则绣着“福威镖局”四个黑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
有趟子手在前面开路,就听陈七扯着大嗓门喊道:“福威借道!合吾~”
这是在和沿途的山大王借路,但林平之从出了西门大街就让他们开始喊,就是让福州城的乡邻们知道,他福威镖局又缓过来了。
人一多,行进的速度就不得不慢了下来,走了近两日,才到了临安府的地界。
前面要经过一段山路,林平之眉头一皱,对着身后的车队中某一辆,喝了一声:“出来吧!”
“咦?”曲非烟从马车底下滚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吐着舌头说道:“小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啊?”
“哼,就凭你这点小伎俩,岂会骗到我的火眼金睛。”话虽说得自信满满,但其实林平之也是昨日宿营时才发现了曲非烟的痕迹,佯做发怒道:“若是没有米二哥帮你遮掩,早就把你给揪出来了。”
“嘻嘻,那你也不舍得把我赶回去了吧。”曲非烟凑了过来,摇着林平之的胳膊,撒娇道:“人家就是想去应天看个热闹。”
林平之微微沉吟了片刻,若硬要赶这女孩自己回去,几百里的路程别出了什么事情才好,事已至此,也不得不应允她的请求了。
就在此时,老成持重的史镖头一路小跑,来到林平之的面前,慌道:“少镖头,有点不对劲啊。”
知道对方是老镖头了,在路上的经验比他们任何人都丰富,林平之一脸严肃地问道:“怎么了,史镖头?”
“少镖头你看,那树上有用刀新刮出来的标记,像是某些盗匪的暗号。”史镖头往那树上一指,林平之放眼望去,果然见有块树皮被刮掉了,露出白色的树干,上面还画着歪歪扭扭地记号。
“史镖头说得有理。”程铁衣也附和道,他自幼就在这一行里熏陶,可比林平之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要懂的多得多。
“那我们换一条路走!”林平之当机立断,作为镖队的首领,最重要的就是冷静,出门在外可不是置气的时候,该避让就避让。
正欲调转马头,就听树林子里面传来一阵喊杀声,应该是来不及了。
林平之招呼手下把镖车围成一圈,各自抽出兵刃在手,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来劫他福威镖局的镖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