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刘正风的双眼,莫大先生森然说道:“该杀!”
饶是曲刘二人已命不久矣,还是被这句话给惊得心中一凛,就连米为义都踏上一步,挡在他师父面前,哀叫了一声:“师伯……”
若不是此刻有外人在场,那米为义恐怕就给莫大先生跪下来求饶了,哪怕也只是护他师父多活那一小会儿罢了。
林平之却没动,他知莫大先生对刘正风的真实态度,也知那岳不群是个伪善之人,不过眼前的局面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唉~”岳不群显得非常失望,摇头说道:“没想到就连莫师兄您,都没看出左盟主的野心。”
这副作态确实具有很强的迷惑性,这也是他未出现在刘府的好处之一,不用被逼着提前站队,给私下里的交涉留下了足够的周旋余地。
果然,莫大先生严肃的神色稍解,接着说道:“我说的是这费彬该杀,那丁勉该杀、陆柏该杀,想插手别派事务的左冷禅他更该杀!”
岳不群拍掌附和道:“岳某果然没看错人,莫师兄慧眼如炬,竟与小弟想到了一块去了。”
他这人城府极深,一场金盆洗手大会,已让岳不群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那嵩山派可凭着一个借口就来插手衡山派的事务,那以后会不会也在自己的华山派施展同样的手段?
很有可能,他不得不防,于是岳不群想到了与其他三派私下里结成攻守同盟的这个主意。
当他把这个事情提出来的一瞬,林平之怔了一下,随即便按照他自己的思路重新思索了一下。
这岳不群,莫非是要借此契机,来实现他自己的抱负——通过私下结盟,一点点蚕食其他三派的力量,从而达到与嵩山派分庭抗礼的目的。
这应该只是他的小目标而已,人心不足蛇吞象,未来他恐怕还会走上左冷禅的老路,吞并五岳剑派。
嘿嘿,这岳不群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啊,旁观的林平之微微冷笑,一眼就看穿了这个伪君子的筹谋。
只是看他们说得热闹,半点也没考虑自己的意思,林平之主动上前行礼说道:“两位前辈,晚辈是否也能略尽微薄之力?”
还没等岳不群说话,那莫大先生倒是把大拇指一挑,夸道:“你这娃娃甚好,剑法也不错,不过……你不是五岳剑派中人,可知此事凶险?”
岳不群眉头紧蹙,竟从莫大的话里,听出要将这林平之也纳入到自己的计划当中的意思。
说实话,他对这突然冒出的林平之,颇多戒备,之前他也觊觎过那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只是岳不群留了个心眼,坐观那傻乎乎的余矮子去打了头阵。
没想到,竟逼出了这样一名潜力无穷的青年才俊,对于林平之整治青城派的手段,他看在眼里,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已颇有枭雄之风,怎能不让这岳不群感到惊惧。
他所图者大,这武林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态势,想爬到顶峰,岂会愿意多树竞争之敌。
尤其是在近距离看了林平之的辟邪剑法之后,更加深了他的这种戒备之情,岳不群心说若是自己与那费彬易地而处,恐怕一时也应付不了那样诡异快速的剑法。
其实刚才岳不群早已到了这瀑布附近,只是犹豫了一瞬,便被林平之抢了先手之机,若是由他杀了那费彬,相信莫大会对他更多几分信任。
那“投名状”没纳上,着实让岳不群后悔不已。
“晚辈颇受刘三爷的恩惠,也对那嵩山派的卑劣行径十分不齿,还望两位前辈不吝驱使。”林平之诚恳地说道。
“更何况,我今日为了救刘三爷一家,已亲手杀了大嵩阳手费彬,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为了表明自己的处境和决心,他又补了一句。
说白了,林平之对五岳剑派的那点烂事其实没什么兴趣,即便最后让左冷禅或是岳不群得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他现在需要更多的江湖资源,那岳不群能暗中蚕食其他三派的实力,他林平之难道就不行么?
就比如……
林平之回头,就见那伤重不治的刘正风与曲洋,已然双双毙命,刘菁和曲非烟正抱着她们各自的亲人,放声哭泣。
而米为义跪在那儿,对着刘正风不住地磕头。
林平之移步上前,扶住米为义,劝道:“米二哥,请节哀。”
哀怨异常的胡琴声再次响起,似是叹息,又似哭泣,想来是莫大先生在送他这师弟一程,两人同门学艺,做了数十年师兄弟,即便性格不合,情义终究还在。
岳不群也面色肃穆,上前对着刘正风鞠躬行礼,显得十分哀伤。
一首“潇湘夜雨”曲终,莫大先生对着米为义说道:“为义,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师父说,让我带着师妹她们,找个普通的营生过活。”米为义老实答道,他虽属刘正风亲传,但说到底,还是衡山派的弟子。
“也罢。”莫大心情不佳,摇了摇头,问林平之道:“林老弟你是开镖局的,能否让我这师侄在你那里容身?”
林平之早有此意,这米为义是刘正风的二弟子,武功虽不拔尖,在年轻一代里也算是不错的,至少比那吹上天的“青城四兽”要强些。
自己那福威镖局是什么情况,他心中自然清楚,有米为义帮持,至少在武力方面,是一个很大的提升。
林平之也知道,现下这米为义的身份颇为敏感,留在衡山派恐再惹事端,去华山派也太扎眼,自己那不起眼的镖局,正是他最佳的藏身之所。
尤其此时还是莫大先生提出来的,正好做个顺水人情与他。
“在下求之不得。”林平之一拱手,欣然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