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不可置信的挎过大筐,犹发愣。
云树付了银子,拿扇子敲了敲他,“快去吧,我在,那边的茶楼看戏,忙完了来找我。”
云树指指不远处并立着的两座戏台,正在斗戏,台上的曲子咿呀婉转,台下的观众挤来挤去好不热闹。正好对面一个大茶楼。
李贵回过神,“喔喔,是是,那云爷注意安全,小心扒手,我尽快把事情做好,就回来寻爷。”
云树点点头,“去吧。”
云树摇着扇子走过去,茶楼上已经人满为患。云树这几年与乡村野夫打交道惯了,也不甚介意,索性与众人一起立在茶楼的廊沿下,远远望着戏台上你方唱罢,我登场。
明眼一瞧,就可看出西边的戏台、背景、人物装扮更为鲜艳夺目,俊面青衣唱的婉转动人,不过用的大概是扬州的地方话,云树听不太懂戏词,只听唱腔,依然觉得很不错。
与之相比,东边的戏台布置则稍显暗淡,台上的戏子却也唱的也很卖力。可是孰优孰劣,看客最有发言权,刚才远远看到的戏台底下人流涌动就是这两家像是憋着一股气,各出绝活,相互争看客。这会儿看客已然被西边的戏台争了大半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云树忍不住向身边的人问道。
旁边的看客也是个书生样子,舞着把扇子,见俊俏小公子客气的相询,遂热情的解释道:“这西边的戏台是汪家班,东边的戏台是江家班,汪家班的汪老板午间用饭时,遇到了江家班的江老板……”
这看客讲话真有意思,像是绕口令,云树憋不住笑起来。那人看了拉下了脸,“你笑什么?”
云树忙解释,“请不要误会,鄙人初来扬州,觉得带扬州方言的官话听起来很好听,这才忍不住笑的,您别介意。”
那看客收了怒容,“我也是听你说得一口官话,想是外地人,这才没用方言。”
“多谢体量,不过,这江老板与汪老板似乎不太对付。”
“您也是眼明心亮的。”那看客忍不住对云树赞许道,“这同行间本就容易起龃龉,况且两个戏台又搭的这么近。午间,汪老板身边的人笑话江老板是半个瞎子,分不清色彩把班子里弄的一团灰暗也就罢了,连唱功也练不好,唱成那样,也敢在汪家班旁边丢人现眼。江老板就与汪老板打了个赌,今天谁家吸引的看客少,明天就主动拆了自家的台子,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旁边的人也文邹邹的插嘴道:“可是一时意气话,难以撑长久。你没看汪家班是憋了劲要让江家班输,那江家班也眼看撑不住了。”
确实,看客大部分被吸引到汪家班的戏台前。
云树想了想,“这两个老板,一个姓汪,一个姓江,都是同行,汪老板就任由身边人出言讥讽江老板?是不是还有更深的原因?还有,这江老板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看客带着小道消息的神秘嗓音插嘴道:“据说那江老板这几年有眼疾,现在这时间看东西已然不清楚东西了。”
云树看看天,太阳还老高呢。“这么严重?”
“可不!这让对手颜面扫地,卷铺盖走人的机会,汪老板自然竭尽全力。”
“不过,江家班虽也成立了好些年头,是有真本事的,这几年江老板因为眼疾,倒是疏漏了许多,这眼看是要输了。”
“江老板以前多接达官贵人家的私宴,再不济也是在戏楼里被人捧着唱,哪会在这庙会上与汪家较劲。可不是沦落了……”语气里尽是惋惜。
“当年江老板不仅扮相漂亮,嗓子也是出了名的好,如今都几年没露面了……”
“也不知道江老板还能不能拿出那五百两的赌金。”一人看着暗淡的江家班担忧道。
“快看,快看,那是谁出来了?”人群中有人叫道。
云树望过去,东边的戏台上,方才唱戏的人已经退去,现在台上一个年轻男子,身着墨绿色衣衫,前襟、袍角是大团的白牡丹刺绣,愈发趁的面色如雪,年龄看起来至多二十岁,生的是一表人才,通身气度不凡,就像是金玉堆砌,书香晕染出来的世家公子。只是,一双眼睛幽深如墨,却不见光彩,有些微呆滞。
“那不是江老板吗?”
“他怎么舍得出来了?这都几年没登台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