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生活不容易吧。”
李槐松开了手,可她的言语却击中了梁拉娣内心脆弱的外壳。
实话实说,是很不容易,丈夫走了之后她一个人带四个孩子确实很艰难。
秦淮如有个恶婆婆虽然不是好事,但至少还有个人帮她带孩子,梁拉娣的小女儿秀儿可还在襁褓里。
梁拉娣丈夫出事儿的时候,秀儿其实还没断奶,她也还在坐月子,但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她也只能强撑着身子来机修厂上班。
机修厂的活儿本来就重,她一个女人,又还在坐月子,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人说酒后吐真言,梁拉娣这会儿酒精上头,冷不丁被戳中了心窝子,还真有些忍俊不禁,本就湿润的眼眶里热泪盈眶,不争气的滴滴答答,即使她抿嘴想要强行憋住,也还是没忍住露出了柔弱的一面。
生性要强的梁拉娣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站直了身子。
“小领导,我家里孩子都还小,先回家了。”
梁拉娣没有多说话,她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哭得向泪人一样,和善于卖弄可怜的秦淮如不同,梁拉娣并不想把软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
李槐看了一眼酒桌上趴得七零八落,还有人滑到地上的残局,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夜深了,路上一片漆黑,梁拉娣倔强的走在夜路上跌跌撞撞,李槐一路上默默跟随。
没多久,梁拉娣的脚步停留在一栋破旧的筒子楼前,李槐看着她用袖子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珠,又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拍了拍浑身上下,似乎是想把身上浓郁的酒气散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梁拉娣走上楼梯,来到了四楼一个屋里黑灯瞎火的房门前,从兜里掏出钥匙的同时还有一根鸡腿,揉了揉脸露出治愈的笑容之后,这才推开了房门。
李槐在楼下不远处的胡同口抽着烟,这栋筒子楼看起来极其破旧,住户也不多,估计是为了省钱,晚上都没几个人开灯,住在这儿证明梁拉娣家的家境本就不太好。
附近只有李槐手中那忽明忽暗的烟头一点光亮,因此也是格外显眼的。
事实上这一路上,李槐都是亮着烟头不远不近的吊在梁拉娣身后的,所以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梁拉娣明显也是知道李槐跟在她身后,楼上房间亮起了灯之后,梁拉娣推开门站在楼道往下看了一眼,李槐那明灭不定的烟头依旧还在。
犹豫了半响之后,梁拉娣还是下楼了,看着依靠在路边抽烟的李槐,她咬了咬嘴唇。
“上楼坐坐?”
李槐如此执着,有些出乎梁拉娣预料之外,而且他的领导身份也确实让梁拉娣无法忽视。
梁拉娣完全有理由相信,今晚自己要是装傻,明天就有可能因为左脚先踏进车间而被开除。
这帮领导以权谋私一个个手段都下作得很,做出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梁拉娣经过了激烈的内心斗争之后,还是只能下楼强颜欢笑邀请李槐上楼了。
反正屋里还有四个小孩,李槐再怎么亲手顶多也就动手动脚占点便宜,不至于真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