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的萧瑟枇此刻就如一头狰狞可怖的猛兽般,正在凶残的审视自己的猎物,那双泛着猩红之色的双眼之中,是远比上次还要强烈,还要不加掩饰的杀意!
只此一瞬,击碎陈志诚所有的想当然。
有人说,这个世界最公平的地方,在于任何人旅途的终点都是死亡。
但眼前这个莽夫,似乎正在考虑让自己提前抵达。
恍惚间,陈志诚似又回到他们二人初见之时,自己就是那一尾被钓出水面的鱼儿,全无反抗的余地,留给自己的只有窒息、痉挛、焦躁、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恐惧。
“你没事吧?”
一道熟悉至极犹如天籁般的声音传入耳际,似是这干涸龟裂的大地于隆隆雷声之中迎来漫漫甘霖,又如那唇焦口燥的旅人在郁郁绿荫之下寻得淙淙醴泉,驱散郁结在陈志诚心头的恐惧与阴霾。
扭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索青娘。
但见这个如空谷幽兰,自己曾挖空心思都想要得到的女人,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后,只见她眉头颦蹙目有忧愁,似有诉不尽的千般愁肠万般哀怨,似有诉不尽的千般愁肠,目生忧愁似有道不明的万般哀怨。
只不过,这语调当中的焦急,眼神当中的关切,却不是因为自己。
原本炙热明亮的视线在转瞬之间重归冰冷暗淡,在那股巨大的落差感下,陈志诚扭过头来,将注意力放回萧瑟枇的身上,表面看似云淡风轻,实际拢在袖中的手指,指甲都已扣进掌心当中。
当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男人,当他那高高在上的主权受到挑衅,专横跋扈的占有欲没有得到满足,自然而然就会生出近乎病态的嫉妒、愤怒乃至于癫狂!
索青娘你这个给脸不要脸的贱货!
试问那萧瑟枇哪里能与我相提并论?
放着我陈志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偏房娘娘不做,非要在那巴掌大小的厨房染的满身油污吃糠咽菜,做那萧瑟枇的穷苦婆姨!
思绪一转,陈志诚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整个人恍然大悟。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们当时当着我的面就开始动手动脚勾勾搭搭,这关系明显就不正常!
还说是什么冰清玉洁守妇道的空谷幽兰,依我看,顶天就是一鲜廉寡耻不知羞的破烂货!
索青娘朝姬旦摇了摇头,示意他行事莫要太过冲动,毕竟陈志诚的身份在元州城就是他最大的护身符。
不是不能杀,更不是不敢杀,只是时机未到。
当坏人只需凭拳头说话,行事自可肆意妄为,哪管你我死后洪水滔天!
但当一个好人,却需要顾忌太多考虑周全,甚至有时候还要为规则所限制!
真是,半点都不爽利!
姬旦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滚滚杀意,吐出胸中那股不快浊气,饶有深意的对陈志诚笑道:“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而人心复杂幽微的点就在于那变化无常的戏剧性。
方才还在为自身安全所担忧的陈志诚,在经历如此之多的刺激,此时的他居然抬起头来直面姬旦,气势丝毫不落下风:“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姬旦一指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张氏夫妻,缓缓说道:“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陈志诚将长凳往后挪出一尺距离,由先前的俯视改为平视,在这气势上边,竟隐隐有了与姬旦分庭抗礼的迹象。
闻听诘责,当下眼珠一转咧嘴一笑。
不急不慢说的说道:“那我就给你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