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七章 有美如兰,共赴人间(1 / 1)夜语生潮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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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色蒙蒙亮,有约在身的姬旦早早起床。

不同以往粗枝大叶,向来不太注重外在形象的他,这次却破天荒的要求丫鬟们帮自己修眉裁鬓清漱面脂。

此言一出,嗅到别样气味的吃瓜小能手们,七手八脚围拢上来,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都想从自家公子口中得前沿一线吃瓜讯息。

只可惜姬旦对此绝口不提,期间好几次差点被人套出话来,倒也不恼怒,只是低着头面红耳赤绝不承认,保持最后一丝神秘与倔强。

待打理完毕,又在一众莺莺燕燕们的侍弄下,换上昨晚就已经准备好的一套新浆洗过的淡青色粗布薄衫。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公子起这么早是要去干嘛呀?

元州城中还有谁值得公子如此郑重对待吗?

眼见自家公子如此作态,八卦欲爆棚的众美人又怎会轻易放姬旦离开?

一时间,抱腿的抱腿、拦腰的拦腰、扯胳膊的扯胳膊,要么就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你。

姬旦生平最见不得女人落泪,尤其是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于是乎只得乖乖中招缴械投降,在许下会尽快完结《济公》系列故事,这等遥遥无期的承诺之后,才勉强从美人堆儿中脱身开来。

元州富硕繁华,城内大小市集无数,而规模最大种类最多,则当属城中位置稍靠西南的“平粜大集”。

因此处地势开阔平坦,滔滔潼水流经此处水势放缓,兼具水陆交通便捷,久而久之市井商人贩夫走卒多汇聚于此。

姬旦与索青娘便约定今早于此处碰面。

心花怒放的姬旦哼着小曲屁颠屁颠赶到市集,此时天色还未完全放亮,可索青娘却早在市集门口等候许久。

二人相遇,借着黎明之际昏暗的光线互视一眼,皆有些意外。

不过是前来干采购桑葚这等粗活重活,可双方竟不约而同,都换了一套新衣服来面对彼此。

今日,姬旦早早起床不说还呼叫场外援助,那绝对是有备而来。

可再看看这索青娘,虽粗布荆钗别无艳饰,但胜在美人在骨气质绝佳。

当姬旦出现在自己视线当中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红霞随即氤氲开来。

天边的霞光,尚且还可以藏匿在黎明昏暗的光线当中,可心头的悸动却如那跃上地平线的太阳,只会越发炙热势不可挡。

此间之际为时尚早,晨风阵阵雾霭稀薄。

一缕青丝随风曼舞飘向唇角,索青娘二指并拢将其归在耳后,顺势螓首微垂藏住双腮动人红霞。

刹那间,面前这株幽兰独添些许羞赧与柔弱,直叫人阵阵失神。

可双方又有些心领神会,眼见彼此的郑重其事,谁都没有主动挑破,而是像之前小巷偶遇一般,很有默契的将这份悸动浅藏心底。

不多时朝霞弥漫开来,天色彻底放亮,积蓄了整夜力量的集市逐渐苏醒热闹开来。

潼水之上,满载货物的小船打碎满江粼粼波光,经验老道的艄公站在船头喊着激昂的号子,指挥健硕的船夫划桨靠岸;阡陌交通,市侩不已的市井商人嘴里喝着“劳驾让让”忙里忙外运货拉货,与同行商议着今天该定下来的价格。

这边贩夫走卒苦于没有固定商位只得背着竹筐四处游荡,精神抖擞的鸡鸭将脑袋探出笼子好奇的打量着过往行人兀自叫个不止;那边刚刚支起的炉灶,锅里边的油脂还没来得及化开,不知谁家膘肥体壮的大黑猪便慌里慌张冲将过来,接连撞倒好几张桌案。

偌大的集市形形色色鱼龙混杂,整片天地之内,吆喝声、叫卖声、小孩的哭嚎声、妇人的埋怨声、汉子的呵斥声此起彼伏。

大抵,人间烟火莫不如此。

做生意讲的是货比三家,姬旦与索青娘来得早不怕没处挑,随即寻了一路边摊简单对付两口过后,顺着集市主路遍寻果农而去。

整个平粜大集黄金地带当属潼水两岸的各大码头渡口,古早之时整个市集不似现在这般运转规范,常有好几拨人为了沿岸一处商位不惜打到头破血流,甚至为此闹出人命也在所不惜。

眼见矛盾激化,事情越闹越大,当地主政官员不得已连同诸多豪绅从中或斡旋调停或强势弹压,双管齐下力图消弭风波,这才逐渐有了现如今的平粜大集。

当今元州城内首屈一指的陈氏豪阀,当年便是仰仗这平粜大集的水路赚得崛起之路上的第一桶金,自此犹如鱼入江海龙上青天,一发而不可收拾。

稍逊各大码头渡口的商位则属各大交通要道交汇,潼水支流天桥周遭处,此地过往行人犹似过江之鲫,端的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不久之前,有一目盲说书人在那天桥底下声名鹊起,那一出出编排好了的“涿鹿之战”的说书片段早就烂熟于胸,随便拎出一折说讲开来真如口袋倒豆流畅无比。

而且剧情推进合理丝丝入扣,双方交战场面气势宏大,更兼中气十足吐字清晰,腔调抑扬顿挫急转慢回,使得听众如同置身当年古战场,往往一折说完都过了半晌功夫,围在桌前的众人还未从那意境当中走出。

听说最近这目盲说书人,收拢了一批走南闯北讨江湖的灯影戏班子。

说是戏班子,其实就是一群失了地遭了灾,四处逃难来的流民。

西伯侯姬昌素以宽厚仁德而闻名天下,不少人不惜千万里之遥,也要拖家带口迁徙而来,只为能在西秦雍州入籍分田求得一条安稳活路。

而灯影戏这些抱团取暖的流民们,在这一路之上风餐露宿用以谋生的手段。

双方相会一拍即合,早上目盲说书人单开一场,到了晚间茶余饭后,戏班子在这天桥底下支上素色粗布绷直绷紧,再点上数盏油灯,借着光亮把兽皮剪影投射到粗布上边,灯影戏正式开场。

仍以目盲说书人为主做角儿再开一场,辅以戏班子敲锣打鼓各种唱喏从旁帮腔,双方不过初次合作,无论韵脚节奏都多有冲突不合,可即便这样,说书外加灯影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组合,还是在观众当中得到了惊人的反响。

以往只能靠想象力,在脑海当中渲染的涿鹿之战,现在却能亲眼看见那素布之上,龙在天上飞凤在空中鸣,双方你来我往斗智斗勇斗法斗神通,这边杀的是人仰马翻烽火连天,那边直叫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其场面火爆到这边灯影戏还没开始,那边里三层外三层就全是慕名而来的观众。那些晚来一步的观众,站在人堆儿里边踮起脚尖儿环顾四周,压根瞧不见那素布上边活灵活现的剪影儿,只有一颗又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跟浪花一样此起彼伏。

说书人与戏班子见此情形,皆心中火热不已,私下多有商榷磨合填本对词,之后推出的剧目也不在单单局限于炎黄二帝和九黎蚩尤。

双方通力配合趁热打铁推出的“瞽瞍昏聩,三杀虞舜”和“帝尧造棋,教子丹朱”更是备受好评。

而此等盛况,据说引起不少同行嫉妒,暗中使了不少绊子动了不少手脚。

其中龌龊勾心斗角之事,大多上不得台面,不足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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