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浓。
不知何时,天上的明月被一轮乌云遮盖,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靠近水池的工地上,渐渐飘散起一层黑雾,黑雾混合在夜雾中,让人无所察觉。
即便照明灯亮着,四周的能见度肉眼可见的缩小。
时间大约在晚间12点左右。
挖土机上,游督查已经靠在桌椅上睡着了。
他的一条手臂顺着座椅垂落在一边,双腿架在驾驶台上,旁边的车门开着一条小缝隙,夜色和黑雾顺着小缝隙一点一点的灌进来。
李先生像一个飘散在工地上的孤魂野鬼,没有困意,不知疲倦,同时心生警惕。
他对这突然刮起的黑雾感触最深。
因为他突然觉得浑身舒坦,就好比鱼儿呆在水池中,猫咪趴在女主人的胸脯上。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现场的阴气大涨,让他这個魂体受到了整体环境的滋润。
李先生警惕性大涨。
他左右观察了一眼后,重点是观察被雨衣盖在地上的小明尸体,随后整个人飘散到挖土机的车门边。
李先生朝着游督查颈脖处吹了一口冷气,同时低声招呼道:“醒一醒,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是不是那女鬼从水池内出来了?”
游督查身体一顿,快速将双腿从驾驶台上收回来。
他突然觉得身体有点冷。
这就有点不正常了,现在还是十月份的天气,虽然入夜后气温会降低,但他可是壮年小伙子,身上穿着风衣和长袖T恤,并不算单薄。
游督查转头一想,淡定的掏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强迫自己的大脑思维变得清晰起来,随后起身弯腰擦了擦车窗玻璃上的雾气,依稀能看清外面的朦胧夜色。
“那头尸体动了没?”
“暂时还没有。”
李先生摇了摇头。
游督查从口袋中摸出一小袋巧克力,掰断后扔进口中,咀嚼了两下,他觉得他现在很需要补充一下热量。
“其他房间有没有动静?”
“也没有。”
游督查含着烟,推开车门将身体探出来。
外面的夜色正浓,挖土机所在的位置在窝棚屋的侧前段,位于工地的一角,从他所在的位置望去,水池边一团黑雾,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而那具尸体距离他十来米远,此番还是一动不动。
身后的两间窝棚屋也没有半点动静。
窝棚区外面挂着几盏大功率照明电灯,将周边的一切照的如同白昼。
游督查此刻所在的位置,正好位于工地边缘,深处暗处,看窝棚区十分清晰,但是看更远一些的地方就显得十分模糊了。
他用阴阳眼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名堂。
不过既然李先生提前将他叫醒,他就不敢继续睡了,阴阳眼有可能被迷惑,但是李先生的直觉更敏锐。
他更相信他身边的这位鬼搭档。
“水池那边不用管,我们负责盯着这具尸体就行。”
“窝棚区两个房间,一间有苏浩守门,一间有李昂把关,不需要我们出马,只需要在发现明显异常后发出警示就行。”
李先生点了点头。
这样就最好了,其实此刻若让他去水池边探查,他也不敢去啊。
人灭鬼还需要一些手段,鬼吃鬼不要太容易。
李先生担心自己若是贸然过去视察,会被楚人美一口吞掉。
两人商量了一番,游督查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同,他侧着耳朵听了听,发现工地上轰轰轰的噪音小了一大截。
“是不是水池边的抽水机停了?”
李先生对声音不太敏感。
他朝着水池边望了一眼,模糊的回道:“可能是吧,还好煤油发电机没有出故障。”
“我们继续呆在这里,先不要动,提高警惕就行,那只鬼可能要行动了。”
今夜,都知道肯定会有异常发生。
游督查一手将特制手枪摸出来,拿在手中把玩,另一手夹着香烟头,使劲的猛吸了几口,可以看得出他此刻还是有些紧张的。
李先生突然提醒道:“快看,那头尸体好像在动。”
游督查拿眼看去,发现那头被雨衣盖住的尸体竟然掀开了雨衣,像个上了发条又临时卡顿的人偶一般,不停地尝试坐起来。
上半身起起伏伏,又不断向后摔倒下去。
在小明尸体上,一团金黄色的光团不断发出咔咔咔的刺耳声,持续地和四周的黑气作斗争。
一个穿着蓝色长袖戏服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小明尸体前,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小明,似乎弯腰要将小明额头上的那张金刚符揭下来。
游督查大惊,直接从挖土机中翻身跳下来,拔出手枪,瞄准,砰的一声,银白色子弹准确的击中了蓝色身影。
后者怨恨的看了一眼游督查,身影很快化作一团黑雾,再次融入夜色中。
游督查上前查看,发现小明尸体上的那张金刚符,竟然已经燃烧了一半,还剩下三分之二。
他心中一顿,暗道:“这金刚符这么大的威力?连楚人美都拿它没办法?”
若是游督查刚才无动于衷,楚人美持续进行侵蚀,这张金刚符上面的威能恐怕会被消散一空。
即便是这样,也让游督查微微咂舌。
他记得,苏浩说过一天能制作五六张金刚符来着。
游督查观察了一眼四周,仍旧不见楚人美身影,他催促道:“你去通知李昂和苏督查,就说楚人美出现了。”
“好。”
李先生飘到苏浩房间门口,还未开口,房门就被苏浩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条缝隙。
苏浩的法眼已然开启,一双带着压迫力的眸子扫过来,李先生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苏督查,游督查让我过来通知你,楚人美出来了。”
苏浩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立在房门口的杀猪刀。
他起身打开墙边的开关,屋内一下子亮了。
苏浩的目光一把扫过横卧在铁架床上的三人,正好和眸子大张的小蔡对上,后者五官狰狞的凑在一起,嘴角边流出一串口水。
小蔡看了一眼手中的绳索,像个发狂的疯狗一般突然从床上跃下来。
额头和上铺的木板狠狠撞在一起,仍旧不知道半点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