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楚回味着话里的机锋,心想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来这么一段,这家伙很好色,话里肯定有话的。
“我们虽然是邻居,可我也才搬过来不久,他家的情况只知道一点点,不是很全。
他们家是有点困难,但是说是特别贫困应该不至于吧,李厂长您是分管职工那一块的吧,厂里应该有更清楚这个的人。”
话还没说完,门又被推开,出来个气喘吁吁的小個子男人,走路呼呼带风,三接头皮鞋清脆的脚步声隔了很远都能很清晰的听到。
“李副厂长,我听门口小魏说您回来了,不好了,出事了……”
李怀德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对着男人低声训斥道:
“小季,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你看看还没有人家一个小同志成熟呢,下午什么情况知道吗,是不是有人搞我。”
“部里突然来了个任务,人马上就到了,都忙的鸡飞狗跳的,杨厂长正找你呢,就那姓贾的……”
侯楚见到来报信的小个子才喘匀气,听到李怀德的提醒,发现办公室还有人陌生人,赶紧止住话头,眼睛盯了自己一下,侯楚也赶紧识趣的说道:
“同志,您这边厕所是在门口的吧,我刚才路过隐约看到了,我先上个厕所哈。”
侯楚赶紧告辞,心想想溜达一下,再回去看看李怀德葫芦里埋的什么药。
结果才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行政楼门口有很多杂乱的声音,远远的一看,看到行政楼门口有几个熟悉的身影,秦寡妇和贾张氏、还有几个孩子和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何雨柱。
他们正拿着个贾东旭的遗像,一步一步的想往行政楼里面走。
却被几个穿着白色保卫制服的汉子堵住了前进的路,带头的正是那天“请”自己上车的文五文G安,侯楚默不作声的走到角落,给自己点了根烟,也不抽,吃起了瓜来。
“何雨柱、贾大妈,今天真的不合适,贾家的事情我们知道也都挺难过的。
可我这边也是职责所在,你再往前走,可别怨我不客气了啊:保卫处可不是吃干饭的,哥几个家伙式都带着齐全呢。
给我文五一个面子,以后再来找,好商好量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行啊,那我就在这喊,大声喊,死了人不负责,就随便给点钱打发了。
接班都不给接,你说说这不扯淡吗?真惹急了我,我到时候找人做个大横幅,天天去门口拉。”
“那天我勘察的现场,一个钳工,没有协作通知,出现锻工的车间,你说事情都发生了,是不是开不开小差都不重要。
可不遵守操作流程,把自己给害死这个不说,一卷钢因为勘察坏了最佳时间,只能重新处理,给生产带来多大损失?还有,厂里多少人因为这个先进和奖金打了水漂?”
正在啜泣的贾张氏本欲撒泼,却被一个眼疾手快的女保卫给安抚住,示意贾张氏等文五说完:
“厂里给你捂了盖子,对外说是工伤已经给足了面子,可厂里内部,有谁不知道事情详情?
能让你们从接班或者抚恤金二选一都是看在过去的贡献上了,是是给其他职工的一个警示,这都是上会讨论过下了调子的,结果拿了钱又反悔,是不是有点白眼狼的意思了?
也说句公道话,能有这么多抚恤金就知足点吧,诸位,请回啊,到时候可真别怨我不照顾这么多年老工友的情面。”
侯楚远远的听到傻柱和文公安的话,先是有点不解,可很快想明白了。
这可是敢给厂长套麻袋打一顿的时代:因为他最多给你穿小鞋,分房评优之类的上难为一下你,其他地方你只要做好自己工作,是完全没办法开除你的,一定程度上也能说是工人做主的时代。
至于来堵人,应该是易忠海出的招,估计是打听到有啥人要来,借着这个时间,胁迫要点可操作空间内的好处,至于真坏厂里的大事估计是不敢的,都是聪明人,至于尺度怎么把握,就看当事人自己了。
贾张氏等到文五说完,直接一个瘫软,也不嫌冻得慌,半躺在行政楼门口的水磨石地板上:
“贾东旭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怎么说也是为厂里做活,死了都没管,班都接不了,这让我们一家几口怎么活啊。”
文五见自己已经给他们讲清楚了利弊,可还是有点不识好歹的样子,远远的望了一眼工厂大门的位置,看到没有人也没有车来,干脆心一狠,给手下打了几个手势,几人马上会意,已经在拿铐子准备上手段了。
侯楚本来想看看世纪好戏,敢对着保卫处龇牙,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却发现李副厂长和杨厂长居然联袂而来,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最先开口的居然是李副厂长,只见他和颜悦色的说道:
“这样搞还要不要团结了?小文你们暂时停一下,我知道你们也是为厂里好,可还是要注意工作方法嘛。
这样是把内部矛盾往敌我矛盾上推啊,事情多沟通沟通总是没错的,贾张氏是吧,走去我办公室坐坐吧,我等会请我们厂组织人事处的领导,好好谈谈沟通一下。”
“我不去,莪们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呗,我相信你们都是大领导也不会蒙我们。
我们农村人是真的难啊,之前孤儿寡母好不容易带大了东旭,可还没几年,东旭又走了,又留下我们几个女流带个棒梗,结果厂里又这样处理,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李怀德听到说不走,一向城府很好的脸上也有了点愠气,和杨厂长对视一眼,斜眼又看了看门口的方向。